第一章 小骗子
“爸爸。”
被树叶揉搓变得稀碎的晨光,流淌在冒着热气的笼屉上,旁边响起了一个童真的声音。
声音的主人脚踩一双白色帆布鞋,看上去有些泛黄,灰色紧身牛仔裤紧紧包裹着腰部以下,上身是一件印着米老鼠花纹的玄色短袖,原来就娇小的身体让这套衣服显得越发瘦弱。
从老板那接下装好的包子,颔首致谢后蹦蹦跳跳的离开。
小女孩玄色小圆帽盖住了头,看不清楚相貌,脑后露出两只小马尾。
“爸爸,学校就在前面,你回去找妈妈吧,我自己可以去学校了。”
小女孩走到一半突然转身,说完一手提着包子,一手抓着水壶吊带消失在路边。
包子铺老板是个满面油光的中年胖子,视线从女孩身上收回,脸上的心情从好奇酿成了似笑非笑,落在了铺子前一个年轻人身上。
“老板,好了没有,我最先来的,你怎么先给别人拿,这样做生意可不老实啊。”
年轻人砸了咂嘴,从摆满饮品的木桌上拿起一杯自取的豆乳。
“好了好了,诺,你的馒头榨菜油条。”包子铺老板将工具递已往,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油条不卫生,榨菜当早餐没营养,为了身体以后照旧少吃点好。”
年轻人看了老板一眼,说道:“谢了您那,我都混到吃这些了还在乎什么营养,一共几多钱?”
包子铺老板嘿嘿一笑:“11块5。”
……
“老板,你在这卖早餐是不是会经常感受怀才不遇。”年轻人伸着头好奇问道。
“偶尔会有一点,我曾经是想做个画家的,不外生活所迫嘛,你以后会懂的,怎么突然这么问?”
老板看着眼前其貌不扬的年轻人。
“我太知道了,你身上劫富济贫的气质直冲我脑门,我买一个馒头,一包榨菜,一根油条一杯豆乳,你就收我11块5。
年老,劫富济贫是好事,要害是,我才是那个穷人啊!”
清晨街上人流量不小,马上有人被这里吸引,尤其是正准备来买早餐的那些,看到眼前这一幕,八卦的心思立刻活跃了起来。
包子铺老板略显尴尬,立刻跟年轻人解释:“你别急,我再给你算算,一个馒头1块,一包榨菜2块,一根油条1块5,一杯豆乳2块,这就6块5了,另有你女儿适才买了两个大包子,一共是11块5,没错啊。”
“没错,什么没错,这怎么……等等,女儿?什么女儿,我母胎只身,工具都没有谈过哪里来的女儿!!”
不仅是年轻人慌了,连包子铺老板脸上也是噌噌冒汗:“适才你女儿,哦不,那个女孩喊你爸爸,还让你回家找妈妈,没见你反抗啊,周围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
我还纳闷呢,你这么年纪轻轻的一个小伙子,毛还没长齐,女儿都那么大了,哈哈哈,原来是个误会。”
见周围有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另有一些一直在这见证过那一幕的人颔首,年轻人这才反映过来。
“老板,这不是重点啊,喂,重点难道不是我们两个都被摆了一道吗,这天杀的骗子!”
“哈哈哈,小伙子我看你也不容易,那女孩儿的包子钱我就算了,你就给6块5,你自己的那份就行了。”
包子铺老板哈哈大笑。
被忽悠了还能笑出来,这老板还真是神经大条。
差池,这也不是重点。
重点是必须给那个小骗子一点教训才是。
邱时可不是尊老爱幼的主,恰恰相反,以往都是他欺负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欺负他。
这种让自己当众出糗的事情,是绝对没有那么容易就已往的。
“学校,对,那小骗子说自己在前面的学校念书。”
想到这,邱时摸摸口袋,掏出几个硬币,数了数,又从另一个口袋掏出几个硬币,最后接连掏了四个口袋,愣是把钱凑了出来丢给老板。
“乖女儿,爸爸得好好教育教育你才行。”
包子铺老板看了眼邱时,回过头笑了笑,收起桌上的11块5。
穿过几个街道,又拐了几个弯,邱时穿梭在这偌大的都市,愣是没找到一个学校,就在他计划另想措施的时候,看见了一个连排的衡宇,衡宇前面就挂着一个学校名。
晨曦灼烁小学!
“找到了。”
这个小学没有二楼,由五个普通的衡宇组成,看起来不像是学校,更像是民工住的宿舍。
“有人吗?”敲了敲徒手就能翻已往的“门”,他朝学校里面召唤。
一个年轻女人走了出来:“你好,请问你找谁?”
“你好,我女儿在你这念书,我给她送早餐来了。”邱时拎了拎手里没吃的馒头油条,脸上挂着友善的笑容。
“这位先生,我似乎没有见过你,我们学校孩子的家长我都见过,你是哪位孩子的家长?”
女人警惕心很强,紧紧盯着邱时的眼睛,显然是没有让他进去的计划。
也是,这么大点的学校,里面的人怎么可能记不住每个孩子家长是什么模样呢。
意识到这点,邱时立即放弃这个身份,把包子铺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把骗人的事情说成对方给了钱没有拿早餐,自己专程给她送过来,虽然拙劣,这是邱时能想到最好的借口。
不外,学校的女人听完却露出了疑惑的心情:“白色帆布鞋,灰色牛仔裤,玄色上衣和小圆帽,还拿着个水壶,我们学校似乎没有一位学生切合你的描述,先生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这下轮到邱时发愣了。
难道这四周另有此外学校?
几个小时后,邱时从晨曦灼烁小学离开,经过一番深入探讨,确实没在这里找个那个小女孩。
“这小骗子,搁这等着我呢,一个又一个坑,还得我自己往里跳。”
在路边随便找了个石墩坐下,拿出馒头油条随便搪塞了几口,时间一长,邱时也饿坏了:“工具都冷了,今天真是悲催的一天。”
冰凉的豆乳下肚,邱时打了个哆嗦,突然看见街边巷子里那个熟悉的身影。
咳咳。
“终于找到你了!”
把没吃完的工具丢进垃圾桶,邱时三步并作一步,兴冲冲朝那小女孩跑去。
小女孩不知道去过什么地方,身上没了圆帽和水壶,多出来一个跟她人一般巨细的白色塑料袋,走在路边,拐进一个又一个小胡同。
邱时跟在后面,最终在一个破屋前停下。
“青天白日玩尾随也太猥琐了……不管了,都是为了正义。”
破屋墙皮不少地方都脱落了,枯黄、黑、白点点斑驳,甚至没有窗户,无法通风,也看不到屋里是什么样子。
邱时用力试了一下,发出霉臭的木门后面应该是被什么工具盖住了,推的时候有阻力。
没有强行推门,究竟他不是强盗,也不是来要债的。
咚咚咚。
这里很偏僻所以敲门声很响,屋里显然是听到了,陪同着一些杂音和木门移动的嘎吱声,门开了。
“啊,你。”小女孩看见邱时的模样,惊喊一声想也没想的就要关门。
可是门既然已经打开了,哪有那么容易再次关上。
眼疾手快的邱时一手堵着门,另一只手往里推。
他年纪不大,再过几天就恰好成年,纵然是这样,他的力气也比小女孩大的多,门很快就再次打开。
光线顺着门缝探入这漆黑的房间,如同在窥探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渺小世界,连带着邱时的视线,也随着光线移动,屋里的工具一件件映入眼中。
木制坑坑洼洼小圆桌,两张拼接出来的小板凳,以及一张一米多的窄床,上面铺着破旧的棉被,躺着一小我私家。
房间的花样很简朴,一览无余。
但却让邱时动容,除了其他工具,房间里最多,也是最吸引邱时视线的要属那险些占据泰半个房间的塑料袋,塑料瓶。
想来,就是这些支撑小女孩在这偌大的都市里生存下去。
它们是垃圾,但是在有些人眼里也是宝物。
小女孩缩在窄床边,小小的身躯很坚定,她眼里没有畏惧,没有恐惧,只有乞求,邱时看见了,所以他退了出来,亲手关上了门。
没多久,小女孩打开门,战战兢兢地走到邱时旁边坐下。
“对不起,我不应做这种事情,我会还给你的,再过几天就可以了。”她低着头,紧张玩弄着衣角。
邱时叹了口气,道:“你连用饭的钱都没有怎么还我,堆了那么多塑料瓶都没有卖出去,肯定是找不到收破烂的人了,自己能活下去都不错了。”
刚说完,他就狠捏了下胳膊,暗忖道:“喂,适才不是想说这个吧。”
“会来的,他一定会来。”小女孩猛地抬起头,认真看着邱时的眼睛。
世界上的每小我私家都有期待,那位收破烂的先生应该不会想到,酷寒的都市某个小角落也有这样期待他的人吧。
邱时没有反驳。
两小我私家再次缄默沉静。
作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终日在都市里四处浪的人,邱时现在有点难受,谈心可不是他的强项,毒舌才是。
得找点事情说才行……
“床上的是?”
“那是我爸爸。”小女孩重新低下头。
“嗯,嗯?”
小女孩把头放在膝盖上,食指在地上画着圈:“爸爸之前给人干活没有拿到钱,厥后他的朋友们就拉着爸爸去要钱,回来爸爸就病倒了,钱也没有要到。
以前爸爸的朋友们还会经常来看他,现在都没有来过了。”
“从那以后爸爸就一直病着,不能事情,我想攒钱给爸爸治病,厥后发现太多了,钱好难挣。”
邱时这时才明白,或许她以前真的在晨曦灼烁小学上学,厥后为了攒钱治病,就离开了吧。
说不来慰藉的话,邱时正想摸摸身边这个小脑袋,小脑袋突然抬起,一双大眼睛带着笑意望了过来:“不外没有关系,我有这个,等我进去了就能挣钱,挣许多许多的钱,一定可以把爸爸治好。”
小女孩抬起右手,把手背那面对着邱时,他看不到上面有什么工具,但是他知道……
那上面,有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