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高挂,寂夜无声,两道黑影一前一后飞出了玉府。
看着两人远去,李秋君从阴影里走出,径直进了某个房间。
撬开暗格,数十枚毒针飞出,寒芒犹如散开的花蕊,绚烂醒目。
飞针生如夏花,却很短暂,尽数被一把伞挡下,戛然而止。
收起伞,李秋君戴上了手套,拿起了暗格里的图谱。
借着灯光,她看清了字。
一本是武当心诀,而另一本则是九转紫阴针。
今夜,李秋君踏月而来,不为窃香,只为了这两本功法。
轻功和点穴,缥缈而又诡奇,她心憧憬之。
心念间,图谱就从她的手中消失,而她也出了玉府,消失在黑夜中......
这个世界,似乎是模糊了时代,虽是乾隆四十三年,却和现实完全差异,就像是走进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理想乡。
李秋君,来到京城已有数日,她发现这里,武人或是成了护院,或是隐藏着,没了江湖气。
相反,官府中人却更像江湖人,而江湖酿成了官府。
这种谬妄的庞杂感,导致了玉娇龙憧憬自由,而李慕白和俞秀莲却被规则约束。自由和责任,似乎成了正反面,有我无他。
初夏的京城,乍寒还暖,有人还穿着棉袄,有人却换了单衣,衣色多是靛蓝黑灰。
在这单调的人群中,偶尔有华服朱紫,花红柳绿,前簇后拥。
除此之外,只有一个另类,她头戴帷帽,身穿宋制汉服,手持着伞,犹如娇柔的女子,就这样行走着。
无数的目光,就这样注视着她,猎奇而又怪异。
汉女不易服,但这样的装束却酿成了异类,有种说不出的悲痛。
风吹开面纱,露出了女子的容貌,正是李秋君。
今天,她只是想出来走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玉府。一对父女,停留在府门劈面,女儿正警惕地张望着四周,父亲在张贴着通告。
李秋君一眼就认出了这对父女,蔡九与蔡湘妹。
四目相对,蔡湘妹好奇的审察着,而蔡九却在瞬间转过身来,紧觉地盯着李秋君,双手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那里别着两把月牙钺。
蔡九有种感受,这个女人,很危险。他轻点了下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作为回应,李秋君停住了脚步,微笑以对,颔首示意。
“走!”不待李秋君反映过来,蔡九就拉着蔡湘妹急速离去,几个呼吸间就消失在视线里。
望着远去的两人,李秋君却没有跟上,她并不是专程来找人的。这次偶然的相遇,让她也很意外。
“缘分,缘分。”
她笑了笑,斜眼看了眼玉府,就又继续往前走去。
走到街尾,迎面就见一乘官轿行来,前有兵勇开道,两侧另有仆妇随侍,见这架势,路人都下意识地躲开。
其中一个仆妇,眉眼间不时透着阴翳,似乎对什么都敏感,在见到李秋君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就未曾偏离。
李秋君也看到了对方,她只是扫了一眼,就佯装不知的侧身离开。
“碧眼狐狸。”
确认过眼神,是她“认识”的人。
刚走了几步,她又见到了一个“熟人”,她穿着素粉劲服,暗红色袖口带了些别样的心思,容貌虽已见老,却风姿犹存,最出彩是她的气质,让人见之难忘。
如果说,李秋君是把锐利的剑,那么她就是那抱礼的拳。
此时,她眉眼间似是藏着心事,有些解不开。
武人都是敏感的,顺着视线,她也看到了李秋君。
来到这个世界,李秋君从来没有掩藏自己的剑意,她在养剑,也在养人。
她的剑道离人剑合一,就差一个契机。
正因此,在妙手眼中,她并不是弱女子,而是把出鞘的剑。
见到李秋君的那一刻,女人也不禁轻咦了一声。
迟疑了片刻,她就收回目光,继续往玉府偏向走去。
“俞秀莲。”
擦肩而事后,李秋君喃喃自语着。
故事里的人物,似乎都在这一刻相聚。
返回闹市,她又见到了贝勒府的刘泰保,对方似乎是在找寻着蔡家父女。对方也看到李秋君,他只是好奇地审察了两眼,就又迫切地走开。
这一路,她该见的不应见的,似乎都见到了……
回到客栈,她径直往楼上走去。
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大堂里的声音突然小了许多,为何如此,倒是源于两天前。
初时,她刚来到这个世界,就找了这家客栈。
宋时的装束,对比这个时代较为开放,再加上她衣色艳丽,容貌不俗,被一些登徒子误认为是青楼女子。
于是,就有人敲了房门。
结果不言而喻,话刚出口,剑就出鞘。
剑无影亦无声,待看到剑时,已是停在男人喉间。
恰在此时,男人衣帽碎裂,只剩下一条裤衩。
众人目睹这一切,鸦雀无声。
“滚。”
说完,李秋君就直接关上了门,只留下满堂的私语。
在这家客栈,她算是着名了,众人这才知道她是道上的人,已是无人敢惹。
不外,今天似乎有些意外。
“女人,留步!”她走到半路,却听人喊道。
闻声,李秋君转头回望,却见一名壮汉,手持大刀,正抬手示意。
他身边另有两人,一人手持盘龙棍,正戒备着,而另一人却身无长物,就躲在两人身后。
“何事?”李秋君有些疑惑地看着三人。
“在下河北趟地刀刘海,这是我师弟,梢子棍张坚。”他先是抱拳施礼,再介绍了身旁的同伴,这才话锋一转,问道,“不知女人,何门何派,在京师哪里高就?”
听到这里,李秋君定睛细看,才发现那躲着的人,正是两天前被她教训的登徒子,马上名顿开,原来是有人想找回场子!
“伞中剑李秋君,无门无派,山野之人。”学着两人,她也一本正经地回道。
言语间,却没有几多敬意,甚至还带着些许挖苦。
张坚有些恼怒,刘海示意他稍安勿躁,接着说道:“李女人初来乍到,要不要我兄弟俩帮衬帮衬,探询探询这北地的情况?”
此时,听到这熟悉的台词,李秋君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