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死亡的甜蜜

　　冷眼看着倒在地上哀嚎的莫利斯，许慕点开系统的任务面板，陪同着一阵酸牙的撕裂声响起，就像是野兽在撕咬猎物般。

　　“任务完成。”

　　系统的提示音如期在耳边响起，许慕看着任务的结算面板，脸上的阴霾依旧没有退散。

　　昏暗的地下水道里，斑驳的血迹随处都是，许慕无视着地上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走到那块突起的墙壁前。

　　伸手将墙壁上冰块拂去，许慕盯着这块突兀泛起、镶嵌在墙壁上的木柜，脸上露出了一丝恼怒：

　　“活该！”

　　与此同时，人物面板上的精神值终于在经过漫长的一个小时又四十分钟之后彻底走向零点。

　　“精神值归零，人物死亡。”

　　差异于以往甜蜜的御姐音，无比酷寒的机械提示音让许慕感受到了一丝绝望的气息。

　　死亡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历程呢？

　　应该是一个很虚无的历程吧？

　　不外既然现实总是比想象中的世界越发曲折离奇又或者稀疏平常，那甜美的死亡应该也会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吧？

　　许慕这样想着，奇妙的窒息感涌上心头，无尽的黑与灰包裹着他，紧接着是破开内幕的白，单调的七彩色让人感应眩晕，随即便开始混杂在一起。

　　在这片杂乱的色彩中，许慕感受自己在不停地向下沉落，就像自由落体一般加速下落，色调逐渐变得越发凌乱，混在一起的彩色就像凝固在远处的云彩逐渐离自己远去。

　　无边的黑暗再度拥抱着他，又或者说是他重新拥抱了黑暗。

　　在漫长的坠落中，许慕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感，感受不到上下左右前后的空间感，似乎一切都酿成了虚无。

　　什么啊，结果照旧虚无的死亡更接近真实吗？

　　许慕心中微微叹息着，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能发出这样的叹息，一切都变得奇妙了起来。

　　在悠长的叹息声中，一道耀眼的亮光破开无尽的黑雾直射在他的眼中——

　　“哟哟，主人还在世吗？”

　　听到这声熟悉的叫喊声，许慕模糊了一下，即是将头转向身后：

　　粉色的礼裙完美包裹着幼小的身躯，袒露在外的肌肤无比的粉嫩，给人一种吹弹可破的错觉，甜美的小脸上嘴角泛着笑意，只是不知为何许慕总会把这个笑容跟市侩联系在一起。

　　“安娜？”许慕不是很确定地说着，他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蓝白短袖上有一滴暗红的血滴极为显眼——是幽鬼撕碎莫利斯的时候溅到的。

　　“我还在世啊。”

　　感受着依旧温热的身体，许慕低声叹息着，话语间是满满的厦悦，却又夹杂着浓到化不开的伤心和惋惜。

　　“究竟部署了后手啊，虽然看不懂你为什么不是很兴奋。”

　　安娜提着盖过膝盖的裙摆慢慢走到许慕身前，伸手抓住许慕的手臂。

　　在许慕半是伤心半是困惑的眼神中，她微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原本照旧人形的眼睛迅速转化成山羊瞳：

　　“不外酬金我就先收下咯。”

　　陪同着一阵血液的躁动感涌起，酷寒的空虚感席卷了许慕的全身，他看着人物面板上只有1%的血量，苦笑着看向安娜：

　　“也不至于要这么多吧？”

　　“这种事情即便对于我来说也是件麻烦事，再说你离得太远搞得我过来的时候消耗太大了。”

　　安娜满脸无辜地回覆着许慕的疑惑，虽然不管她怎么说许慕也只能照常接受就是了。

　　“话说薇娜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带着安娜朝外走去，许慕故作随意地跟她攀谈着。

　　“情况还好吧，基本已经到尾声了，原来预计是再过两天就可以跟我一起过来这边了。”

　　安娜走在许慕身侧，灰白的长辫随着她的走动在纤细白皙的脖颈间摇晃着。

　　在回到地面之后，许慕站在街道上，眼神情不自禁地朝远处街道的另一边上望去。

　　“怎么了？”安娜看着驻足不前的许慕，眼神中闪过一抹好奇。

　　“开始了。”

　　许慕低声喃喃着，说完便朝着街道的另一边在人来人往的街边快步奔跑着。

　　身为听觉灵敏的恶魔，安娜自然听到了许慕的低语，她看着许慕快步奔跑的背影，脸上忽地露出兴奋的神色。

　　“确实开始了，怨灵的狂欢。”她嘴角扬起，眼角间满是笑意。

　　在街道的另一边，在街边的屋檐下，一道灰白的身影飞速掠过敞开的窗台。

　　“什么工具已往了？”

　　屋内少年傻愣愣地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在倒水，手中水杯的水逐渐溢满流出。

　　感受得手上冷水流过的酷寒感伤，少年下意识地低下头，即是看到已经流满整片桌子的水滩：

　　“啊，我的书！”

　　惊慌失措之下，他急遽放下手中水杯和水壶，伸手抓起摊在桌子上的书本。

　　看着已经被打湿了泰半的书，少年面带痛苦地思考着自己要怎么样才气把皱巴巴的书页重新恢复如初。

　　在一阵微风吹拂中，一道白色半透明的身影如同薄雾般飘入屋内，在少年恐慌的注视中，怨灵张开半透明的双臂，似乎拥抱恋人般将少年拥入怀中。

　　陪同着一阵凄惨的叫喊声，两道半透明的身影从窗台上徐徐飘出，随即漫无目的地各自朝着差异的偏向飞去。

　　而像这样的事情，在这个秋风肆虐的都市里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许慕抬头看着天空上飘荡的怨灵数量逐渐加多，而街道上别说行人，连一个活物都看不到。

　　“差池。”

　　许慕已经察觉到有问题了，他看着街道的另一边，在那里，行人依旧如同日常所见一般拥挤的行走着，热闹的喧叫声此起彼伏，似乎未曾有任何异常。

　　就似乎一道无形的界限将这个街道分成了两半——

　　在这边的街道上，行人已经看到漫天航行的怨灵，在恐惧和惊慌的促使下，他们已经四下逃窜着离开了。

　　虽然如果没有逃掉的话，就会无可制止地死去成为怨灵中的一员。

　　而在另一边的街道上，怨灵是不存在，出行的人们依旧过着和日常相差无二的生活。

　　看着眼前诡异的场景，许慕呼吸不由得有些急促，而就在这时安娜走到了他的身旁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角。

　　在许慕疑惑的眼神注视中，她抬起手解开头发的发辫，灰白的长发如瀑布般垂下，那猩红的瞳孔闪过一抹杀机：

　　“闻到了，那个老畜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