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装傻扮痴

　　大殿上，朝臣们的目光皆投于上首处，天子坐在龙椅上，头微微垂着，正在打鼾。

　　“这……丞相大人，下官还要继续回禀吗？”适才正在禀奏的大臣有些无奈，压低声音询问站在左前侧的丞相。

　　“拿来我看看。”往上首处又看一眼，丞相在心里叹了口气，冲着大臣伸手。

　　“丞相大人，陛下在此，你如此做不妥吧？”还没等他碰到奏折，就有人开口道。

　　“近来陛下精神不济，许多奏折都是丞相大人帮着批阅，有何不妥？”立刻就有大臣帮着丞相说话。

　　“话是这样说的没错，可那是下朝之后，如今陛下就坐在上面，丞相想要越俎代庖？”朝中素来分成几派，像是这样的场景，险些每天都有。

　　“尚书大人这话，未免太重了些。”高丞相收回手，笑看着劈面的尚书，“你我皆知近来西北各地都不太平，这万一是军务，你担待得起吗？”

　　“军务？”齐尚书笑了，“丞相怕不是年岁大了，眼神都欠好了，那拿着折子的，向来也不卖力军务。”

　　他如此说，丞相脸色不由得一变，眼角余光扫了拿折子的人一眼，立刻就有大臣站出来，将手中的折子呈到丞相跟前。

　　“请丞相大人看一看末将的奏折。”有人给台阶下，高丞相伸手接过，齐尚书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嗯？若无本就退朝吧。”上首处，年迈的陛下猛然惊醒，他似乎没听到适才的争吵，从龙椅上起身。

　　“陛下，臣有本奏。”高丞相将手中的奏折送上。

　　“既然丞相在此，你念即是。”陛下挥了挥手，似有些不耐。

　　高丞相得了付托，将奏折上的内容念出，事情关乎西北，近来很不太平，主将被谋害，如今已有了新的主将。

　　如今粮草不丰，可总有敌军骚扰，因而新任主将请命迎战，并希望朝廷尽快运送粮草。

　　此乃大事。

　　“呼……呼……”

　　高丞相才念完，就又听到轻微的鼾声，不管是他照旧尚书等人，面色都欠悦目。

　　陛下如此，必须尽早定下太子，否则只怕会有祸事。

　　想到这儿，几位主事大臣相互看看，高丞相往上首看去，付托管事太监喊人，送陛下去休息。

　　其余人退下，几位主事大臣留下商量西北之事，待到商议完毕，由高丞相亲手书，发到各处。

　　冲着其他几位拱手，高丞相率先离去，其他几位主事大臣也都离开大殿，直到出宫后，才各自汇合。

　　“界城那边现在什么情况？”有支持界城赵家的，只是最近，他们有些不满。

　　已经派人去界城给赵祖传信，让他们千万低调行事，可转头赵家便与京中韩家结亲，如今韩家正炙手可热。

　　“得打压一下韩家的气焰，给赵家一些警告。”其中一人大臣开口，其他几位颔首，于是付托人部署下去。

　　“另外……以防万一，照旧要早做准备。”朝中几股势力，各自看好的人选都差异。

　　除却界城赵家之外，赵槿宇也在其中，另外的两位王爷，如今正被人监视中。

　　确保自己所选的能成为最后的赢家，最好的措施，就是只剩下这一个。

　　——

　　“老太太，大奶奶来请安了。”清早，王氏正在老太太跟前伺候，张妈妈从屋外进来回禀道。

　　“让她进来吧。”付托一声，老太太对着镜子里看看，“这钗选得欠好。”

　　“那您瞧瞧……”老太太的头发是王氏给梳的，发钗也是王氏帮着选的，听她说欠好，王氏赶忙重新挑选。

　　“让若薇给我选吧。”王氏的行动不由得僵住。

　　“给祖母请安，太太安好。”进到屋中，沈若薇冲着两人行礼，听到老太太的话，她允许一声，将手里的工具放在一旁。

　　“你拿的是什么？”老太太透过镜子瞧见了，开口问道。

　　“一会儿就给祖母跟太太看。”沈若薇笑着应声，上前来审察老太太，随即从首饰盒里挑出一支簪子来，“您瞧着这个可好？”

　　她看到了王氏适才挑的钗，其实也很配，可老太太不喜欢，那即是欠好。

　　“嗯，不错，就这个吧。”老太太看了一眼，示意沈若薇给戴上。

　　王氏站在一旁，不由得微微抿嘴。

　　为老太太收拾好，沈若薇扶着她起身坐在桌前，她将拿来的小肩负拆开，取出两件一模一样的衣裳来。

　　“这料子……太糙了些。”只看一眼，老太太便说道。

　　“祖母，这是给府中下人们做的冬衣，孙媳拿来给您看看。”沈若薇将两件衣裳拿在手里，递到老太太跟前。

　　“这衣裳里有蹊跷，您再瞧瞧。”她如此说，老太太伸手捏了捏，又从沈若薇手中接过掂了掂。

　　“这一件似乎要轻一些。”老太太说完，将手伸到袖子里，又试了试另一件，“你这衣裳倒是有趣，薄一些的反而更暖和。”

　　“照旧老太太慧眼。”沈若薇笑着，不动声色地看了王氏一眼，王氏正盯着她。

　　“前些日子，太太身边的梁妈妈送了账簿来，孙媳翻事后，发现要给府里人做冬衣了，便赶忙忙活起来。”

　　“但孙媳实在是愚钝，不管怎么算，账簿上给的银子跟做冬衣所需的都对不上，”说到这，沈若薇似有些委屈。

　　“可是急坏了我，祖母您对孙媳给予厚望，我却如此得不中用，那两天我都睡欠好呢！”她蹲下身来，一只手扯着老太太的衣角仰头看她。

　　“你这孩子就是实诚，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银子跟冬衣所需对不上，哪里是你不中用？”老太太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随即向王氏看去。

　　王氏的脸色有些发白，她频频看向沈若薇，似乎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沈若薇却拉着老太太的手，继续同她说道：“可是祖母……从前都是太太执掌中馈，也有做冬衣的时候，孙媳叫人探询过，可从来没有过让太太头疼的时候呢！”

　　“哦？”老太太似笑非笑地瞅着王氏，“那便让你婆婆教一教你，这银子跟所需对不上，她又是如何平的这个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