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改变一切

　　少女声厉内荏，如同猫叫一般，归烬压根没放在心上。不外她讲明了身份，却让灰烬名顿开，如今天子老迈，三位皇子暗战汹涌，今天这局怕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二皇子李绩业的。

　　原因很简朴，这明华公主就是李绩业的同胞妹妹。

　　这对兄妹身世不高，母亲只是一个妃子，生下他们不久便得病死了。正因如此，老天子才特别爱怜他俩，不仅赐了妹妹明华公主的封号，还对哥哥李绩业屡屡委以重任，恩宠从不中断。

　　若是老天子身体康健，那自然无事，可如今皇位之争越发凶猛，李绩业自然就碍了别人的眼。

　　如果没记错，那蒋首辅就是大皇子的忠实拥趸。若是归烬与明华公主“成就好事”，那归家自然也就被绑上了二皇子的战车。而归家执掌兵权，又跟一位皇子结亲，定会引起老天子的怀疑，李绩业的帝皇之梦自然终结。

　　这招兵不血刃认真用的巧妙，也算是文臣的习用手法，不外归家乃是武将世家，归烬也属于武将一脉，可没计划跟他们玩这些弯弯绕绕，须知阴谋企图不外是空中楼阁，决定世间一切的永远都是自身实力。

　　归烬想着，一刀扎在自己大腿上，疼痛涌来，清明了精神，鲜血流出，缓和了药力。觉察自己似乎十分习惯疼痛，归烬爽性又是扑簌簌的扎了几刀，待彻底恢复了神志，才从衣服下摆撕下布条，扎起伤口。

　　明华公主都看傻了，小嘴张的浑圆，露出一口小白牙。

　　而归烬看她一眼，拿着匕首就走了已往。

　　明华公主吓的小脸煞白，连忙挣扎，可归烬一双大手犹如铁钳，随便摆弄几下就将她翻转已往按在地上转动不得。可怜的明华公主深感无力，还以为自己难逃此劫，正准备呜呜咽咽的哭作声来，却突然觉得手脚一松，竟是得了自由。

　　归烬用匕首切断明华公主身上的绳索，面无心情说道：“我乃归家嫡长孙，比你想的越发不愿招惹皇家。所以休要喧华，乖乖听我说话，你也不想你哥哥被你牵连吧？”

　　明华楞了一下，但归烬的冷静似乎也熏染了她，让她平静下来，点了颔首。

　　“很好。”归烬松开手，将明华公主扳过来说道：“你服了脏药，未便露面。一会我先出去，再寻得时机找你的嬷嬷前来救你，你可有信物能证明身份？”

　　明华连忙颔首，从怀中掏出一抹方帕说道：“这是我亲手绣的，你拿去给赵嬷嬷一看便知。记着，其他人不行信，只能找赵嬷嬷。”

　　“明白了。”归烬接过帕子，看了一眼下意识问道：“你绣鸭子干什么？”

　　明华马上胀红了脸，气恼说道：“那是鸳鸯！”

　　归烬哦了一声，美意致歉：“歉仄，是我没看出来。”

　　明华都快哭了：“不用致歉啊！”

　　归烬没再浪费时间，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明华担忧道：“你的腿……没事吧？”

　　而归烬没有回覆，看外面没人，他便轻轻拉开了门栓，同时转头说道：“记着，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今天我们从未见过！”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法式矫健，脊梁挺直，似乎一点也没受伤的样子，那份从未见过的顽强，竟是让明华公主看的有些痴了。

　　归烬重回酒宴，陪众人喝了几杯，寻得个时机找到了赵嬷嬷，黑暗展露方帕，小声说道：“此宴有诈，公主困于后院孤宅，速去！”

　　赵嬷嬷乃是明华公主奶娘，实为心腹。原来公主失踪急的的不行，如今听到归烬所说，认真是又惊又喜，也顾不得谢，带了些忠仆寻了由头就向后院行去，竟是连明华公主的方帕都忘了要回，让归烬一阵看着手中之物一阵无奈，只得收起。

　　不多时便传出明华公主不胜酒力，要先行离席的消息，归烬和一堆世家子弟身为臣子，自然恭送。明华公主透过帷帐看到直笔直站在人群中的归烬，不由一阵担忧，喃喃说道：“不知道他腿上的伤要没关系。”

　　赵嬷嬷没听清，问道：“公主说什么？”

　　“没什么。”明华连忙摇头，然后又说道：“嬷嬷，上次藩国进贡，哥哥不是得了一根千年老参吗？不如你一会差人送去安国将军府吧。”

　　赵嬷嬷听的一愣：“咱们与将军府又无友爱，给他们送药作甚？”

　　明华喃喃说不出话，最后只好硬扯一个借口说道：“安国上将军于国有功，如今年迈，我身为晚辈自当体贴。”

　　“那也没有好端端给人家送药的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是诅咒人家呢。”眼见明华还要再说，赵嬷嬷连忙打断了她：“行了，你是中了脏药，脑子不清才说了胡话，待回府后让女医给你开剂良药，再美美睡上一觉，今个儿的糟心事你就全都忘掉了。”

　　“哦，那好吧。”明华灵巧，不愿争辩，只不外她却觉得，今个儿这事，她恐怕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李绩业一袭快马，赶在城门关闭之前飞驰入内，扬起了一片灰尘。

　　他知自己纵马狂奔，明日定有御史参奏，但他却顾不了这么多，因为今天正是改变一切的日子。

　　李绩业雄心壮志，对皇位势在必得。他本想在登位后上拓疆土，下安黎民，创出一个太平盛世，却不意自己的同胞妹妹却与定国上将军家嫡长孙私定终身，让天子误以为他贪慕兵权，欲行不轨之事，直接把他打发到南方为王，彻底隔离了帝王之路。

　　若是小妹心甘情愿，那他也就忍了。可小妹确实被人陷害，这让他如何能够宁愿宁可？

　　看着小妹日日以泪洗面，天天郁郁寡欢，就算李绩业知道归烬也是受害者，却仍忍不住迁怒于他，将他囚禁与一狭窄小院，每日只有粗茶淡饭，一关就关了整整十五年。

　　归烬原来身负武功，绝不会坐以待毙。但为了不引起天子的怀疑，归家爽性从族谱上销了他的名字，挑断他手筋脚筋，彻底废了他的武功，这才送他“出嫁”，全了皇家脸面。

　　其时所有人都赞美归家高义，黑白明白，乃是一等一的忠臣，都骂归烬不知好歹，辱没了门风，是实打实的败家犬子。

　　李绩业本也这么以为，可到归烬死后多年，他去拜望归家遗孀，才从归烬的亲生母亲口中得知，当初归家的种种作为，全是归烬主动提出，为的就是不牵连旁人，保全家族。

　　李绩业大为震惊，直到现在，他才觉察自己基础不了解这位妹夫。待外族蛮兵攻破京师之日，他没有选择跟大臣一起南渡逃命，而是选择来到了小妹和归烬的坟前，与他们共饮一杯，然后自缢而亡。

　　可怜归烬到最后都只有一座小坟，无人祭拜更无人扫除，李绩业当初也是好不容易找到，认真内疚不已。

　　他本以为自己应该堕入轮回，没成想一睁开眼竟然又回到了青年之时，而且还正巧是蒋家举办宴会之日。稍一愣神之后，他立刻弃了政务策马狂奔，因为他不仅要救自己，也要救自己的妹妹，更要救一位为了家族宁愿背负骂名的无辜之人！

　　这一次，他要改变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