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借花献佛,王贲的抉择
横竖谎已经撒了。
即便那玩意儿差池始天子的病症,但偶尔吃一两颗应该也不打紧……
许行这样想着。
王离却是挣扎的挤出一丝笑意挂在嘴边,心里正犹豫怎么回应许行。
此时,
院子却里突然传来一声厚重的嗓音,道:“老张,那混账小子最近可有惹事?”
“回将军,倒是未曾有人找上门来起诉......”
“还等别人找上门来?”
“哼,若非老子最近忙于陛下近前东巡的事宜抽不身世,此前他拆妙音坊的事情老子可还没找他算账呢。”
“这坑爹玩意儿,明知那老宗正家里就一根独苗苗,他还把人家打个半死。”
“你说打也就打了,给人屁股还没擦洁净,让人家老宗正抓着尾巴天天到始皇陛下面前告老子的状。”
“你说别家有这么坑爹的儿子吗?”
门外,张来听着身旁老者的数落,内心颇有几分紧张。
究竟他知道现下被上将军数落的工具王离,正在屋里跟他那位少年朋友攀谈。
而此番上将军回府,却是比平时那几日早了泰半个时辰。
这令他有些意外。
但同时,张来想了想,亦是连忙开口为其辩解道:“离少爷正当年少,血气方刚也属正常,况且下属听闻是赵熙那小子挑事在先,所以少爷才不得已脱手教训了对方。”
只不外说着说着,语气却是不由得泄了气,眼神也是有意无意的往屋里看去。
而斑驳老者依旧是如若未闻。
只是径自阔步走在前列,一边摆手笑骂道:“知道你老张也不是啥好鸟,尽替那坑爹玩意儿遮遮掩掩。”
“去,把他叫来议事厅见我。”
话锋突转,可见老者骂归骂,却不是真心责怪。
而是似有事情要交接给王离。
张来知趣的笑了笑,正要先一步进议事厅知会王离一声。
“父亲,孩儿在呢,不用劳烦张叔再去找我了。”
“反倒是孩儿眼下正有一件要事,要找您资助呢。”
这边,王离老远就听到他爹王贲数落自己的对话内容了。
只是碍于有许行为客在先,所以他只好没脸没皮的干晒在那,等到王贲快进门的时候才起身迎到门口。
对于自己这个儿子有事情找他,王贲并不感应意外。
他一边落座家主席首,一边抬眼看了看许行。
待他慢慢斟茶喝了一口之后,这才徐徐地开口说道:“这位小郎倒是面生的很。”
“晚辈许行,见过上将军。”
早在王贲进门的时候,许行便从座上站了起来。
究竟他以后还指望着老王家当靠山,可不能玩砸了。
所以许行回覆的时候也是毕恭毕敬,颇有几分尊老爱幼模样。
而上将军见状,果不出意料,只见上将军不禁点了颔首,俯首赞美道:“不错,小小年纪如此沉稳谦逊,实属难得。”
说罢,王贲一双虎目却是径直看向王离,道:“你呢?适才你说的所谓何事来着?”
也不知王贲是不是故意的,一副老子不待见儿子的模样。
许行看在眼里,却只敢笑在心里。
而王离一听自家老爹发话,自是不敢含血喷人。
他连忙交接了许行来历,随即说道:“父亲,许行此番前来是特为令郎招榜之事......”
“哦?医者?”
“令郎扶苏招榜天下医者入咸阳已经有些时日了......”这事儿王贲是自然晓得的,他疑惑道:“那为何不去于心亭外揭榜待召?”
于心亭,那是令郎扶苏在外的一处别院,是扶苏专门用来与之天下才俊儒士交流的地方,许行才听王离提过。
而上将军王贲此话一出。
可见上将军王贲并没有把他看在眼里。
简而言之就是信不外,且不相信。
究竟为医者,无一不是以年龄巨细来代表其医术水准的崎岖。
像许行这种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在王贲看来,其至多不外一药童身份。
这等小辈,尔敢妄负医治始皇?
不外,还没等王离来开口帮他辩解。
许行便先行拱拱手,揖了一礼,随后既说道:“晚辈原先也并非为了始皇陛下才来的上将军府。”
“只因有幸听闻当今始天子陛下病灶症状,与我家中一位尊长之病何其相似,所以晚辈才斗胆想要替始天子陛下缓解隐疾。”
说着,许行就像变戏法一样,手上悄无声息地多了两只小药瓶。
一只白色瓷瓶,一只棕色瓷瓶。
“缓解?”许行一番操作马上引来王贲惊疑。
因为王贲哪怕以他一品境的感官,也未曾察觉到许行是如何在他眼皮子底下让药瓶泛起在手上的。
这让王贲心底几多感应好奇。
莫非这许行还真是个深藏不露的妙手?
越想,王贲越觉得许行身上隐隐有股子熟悉的气息蕴藉内敛,若不注意看,还真不容易察觉到。
随即,王贲看向王离,想从儿子身上找寻答案。
殊不知王离见到许行悄无声息露了这么一手,心底的惊讶虽然比之王贲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究竟王离已经提前有了预想,知道许行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即便惊讶,却也惊讶不到哪去。
“咳咳~”而王贲不知其中要害,又让许行这一手吊起来胃口,这一前一后变化下,他那一张老脸马上感受有些挂不住。
王离看在眼里,知道他爹那是置身百万人军阵中,可以面不改色的沙场老将。
如今哪怕只是一声小小的惊疑,却足以代表他内心的不平静。
所以不知为何,一想到他爹王贲面不改色的嘴脸下其实好奇的不行,王离嘴角便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
“父亲,许行家爷可是医术各人,只不外未曾出世而已。”
其言外之意即是说:啊喂老爹,看到了吧,合着你不相信你儿子的眼光呗,怎么着,现在震惊了吧。
横竖语气中颇有几分耀武扬威的意思。
而王贲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只见其面色无常,只是淡淡说道:“如此说来……小友手上药瓶……”
“自是缓解隐疾的丹药。”许行接过话,想想又道:“虽不敢断言一定能根治始皇陛下隐疾,但于缓解陛下隐疾发作时有莫大功效。”
缓解!
莫大功效!
听到许行如此信誓旦旦又不失偏颇,王贲眉头反而舒展开来。
一个小辈,没理由专门跑到贵寓来欺骗于他。
随即,只见王贲一个起身,眨眼便来到许行跟前。
他一把夺过许行手上药瓶,随后看了看两只瓶身上划分写着的“速效救心丸”,“麝香保心丸”字样。
虽说字体让他感应错愕,但依稀照旧看懂了一些。
许行在一旁默默看着,心中不禁有些庆幸。
亏解围心丸一直以来都是仿古的小瓷瓶包装,要是换做纸盒铝板胶囊状的药丸……他还真拿不脱手。
少时,
只待王贲将药瓶送还许行手上,王贲便大致有了自己的判断。
一,此药对治疗始皇隐疾或许有用,亦或是无用,但都不像是毒药。
这一点,以王贲的阅历来说,几多照旧能分辨一些的。
二,对于举荐许行入宫诊治始天子,首先不排除行刺的可能,但只要他或者蒙家那位在场,哪怕当今天下一等一的妙手也不行能乐成。
综合这二点,王贲沉吟了一下便作出抉择,道:“此事关连重大,还需老夫亲自验药才可举荐。”
此话一出,哪怕盲目相信许行本事的王离也不禁愣了一下。
他爹这就同意举荐了?
这么轻易?
随即,他又有些患得患失的看向许行,生怕自己先前错看了许行一般。
许行此时倒是笑了笑。
究竟王贲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他进宫献药的事情算是八九不离十了。
要知道一位身居上将军之职的能臣宁愿冒风险举荐,他有理由相信对方这是看出来献药这事儿背后能带来的利益才这么做的。
而此时,王贲唯一要做的就是能明确药丸不是毒药,那么就能保证上将军府的动机在始天子眼里是好的。
除此之外,只要许行最后治好了始天子隐疾,或者说缓解,那他王贲就能据此带来收益,就不再是只有军功傍身的武夫。
这事情是许多重臣,哪怕与皇家姻亲深固的重臣都无法无视的机缘。
他自然要掌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