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休谈黄泉鬼门关
周阳略微俯身，高屋建瓴一般看着开山真人略显孱弱的神魂。
看着开山真人额头冒汗的模样，他的唇角倏然掠过笑意，带着一抹嘲弄般的意味。
一只手掌悄然泛起在真人的头顶，在他愕然的面色中，五指猛然握紧。
片刻后，周阳低头看一眼掌心挣扎的灵魂，一道幽幽烈焰凭空燃起。
难听逆耳的哀嚎声响彻在万丈地底，一如往日被开山真人所炼化的诸多生魂。只不外此次被折磨的工具，成了昔日的折磨者而已。
周阳漠然看着这一道神魂不停在掌心中惨嚎，面色无波无澜。
他无权为被害的千百修士发声，但是单以他的目光来看这开山真人，此人也无疑是活该的。
此人为了自己延寿，能下此杀手，可谓是当诛至极。
他杀此人，并非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指责什么，他也担不起赏善诛恶的大旗。
他之所以脱手，无非是这人要对他下手而已。
此人昔日所作所为，也只是让他看不外眼而已，虽有其因，但周阳犯不着因为这些专门去替天行道。
若不是他撞到枪口上来，周阳还真拿捏禁绝自己的想法。
更大的可能，周阳照旧会选择视而不见吧！
究竟，他可从来不是什么善人。
周阳唇角掀起一抹苦涩的弧度，面带自嘲之意。
若是眼前这位是开山真君，甚至是开山天仙，他还会如此做吗？
不会的，从根原来说，他只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只是心底有几分善念尚存而已。
若是触及他的基础利益，他绝对会扭头就走，不带有半点拖泥带水。
心中掠过几道念头，周阳对自己倒是看得明白。
这世间哪来那么多的伟人，那么多的豪侠？
更多的，只是如他一般的平凡人而已。
只是他更兼三分气运，乘势而起，有几分自保的资本。
他并不认为自己比谁高尚，也不会标榜自己。
但是，他若是有余力，像他一样的平凡人，也明白达则兼济天下。
最起码，他现在照旧这样认为的。
周阳看着手中奄奄一息的神魂，心中并没有任何的恻隐降生。
“你......你会遭报应的！”这奄奄一息的灵魂，突然挣扎着仰头咒骂道，“我已经遭了恶报，你如今的行径，与本座何异？”
说完，他咧嘴大笑道：“本座在九泉之下，等你！”
周阳闻言，面上蓦地浮现温和的笑意，注视着开山真人，平静地倾听着他的咒骂。
随后，他微微蹙眉道：“不会的。”
开山真人咧嘴，讥笑道：“哈哈哈哈，自欺欺人，这天数，谁能违背？”
周阳摇摇头，认真答道：“你哪来的时机下鬼门关黄泉？”
他看着掌中的神魂，眉眼中蓦地掠过浓郁的讥诮。在开山真人惊恐的目光中，一抹火焰翻涌，彻底泯去他仅存的神魂。
连真灵都被吞噬殆尽。
简直，他哪里来的日后？连黄泉鬼门关都没时机见了。
周阳神色稳定，将掌中化作纯粹精神的神魂一扬，散落在静室之中。
他略微摇头，所谓的天数。
他来到此间，只听闻炼气士能谋算天数，但其实不外是一种夸大的说法。
炼气士所谓的谋算天数，不外是在科垩顾家的术法时起作用，若是论及这些虚虚实实的因果报应，反倒是西方的空门更有经验。
或许李老君这些最顶尖的天仙能勘破天数，但是周阳的认知到目前为止，哪怕是空门也没有明确地提出因果这一说法。
只是作为一种虚无缥缈的寄托，以麻木僵化信徒的思想。
哪怕修士简直能飞天遁地，翻江搅海，但是对这虚无缥缈的天数，依旧是一筹莫展。
周阳轻笑一声，若是天数要他来到此间，他应该去做什么？
初来时他简直迷茫，不知自己要做什么。
但是他现在的目标很明确。
他要成仙，他要修成第六境，甚至是真正地脱出三界五行。
猴子不能主宰自己，或许有种种各样的原因。但是最基础的，照旧它不行。
若是它的铁棒真的无可匹敌，又哪里来的这么些麻烦？
说到底，它的筋斗云终究翻不出世尊的掌心。
所以，它被压在山下五百年。
周阳若是想要恣意而为，也必须要有与之匹配的修为。
一日不如人，一日不能打破规则，他就一日要在这三界的规则中生存。这是众生的准则，这是万灵的共性。
总是有不屈者起身斗争，但大多数都落得一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不屈者抗争的历程，即是逐次地挣断捆在自己身上的锁链。
若是有足够的力量，大可以掀开这规则的锁链，拨云雾而得见青天。
但要是没这个本事，就只能老老实实地被锁链捆着，期待着不知何时会伸向你头颅的斩骨大刀。
所以，才有了修行这个历程。
人自微末起，明悟修行。所有的修士都是在逐次地挣开锁链，以求超脱这三界的规则。
你愈强，锁链就愈少，自己也愈逍遥。
周阳明白这个原理，在此间，修为才是一切的准绳。
你若是强大，世间万物都市对你奴颜媚骨；你若是弱小，更强者会肆意地向你挥刀。
强大的修士是规则的既得利益者，虽然依旧不能挣脱，但是能够支配弱小者。
而被压迫弱小者奋起，即是要朝着强者的偏向前进。一旦步入这个行列，就会变作另外一副姿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弱者。
这一方天地，简陋即是这个模样。
虽然，有着仙庭的存在，弱者虽然被压迫，但是依旧能在规则中生息。
强者虽然不行一世，但是始终要在仙庭所制定的规则中行事。否则，他们便会遭到更强者的制裁。
周阳心中略有叹息，若是此间没有仙庭存在，怕就真的是妖魔乱舞，山河涂炭了。
大天尊坐镇金阙，众仙俯首称臣。妖魔虽然摩拳擦掌，但是始终不敢肆意妄为，真正地从山林中钻出来和人族叫板。
虽然，西天极乐的妖魔除外。
在仙神眼里，这其实算得上是盛世。
妖魔龟缩，人族兴盛。
但在人族眼里，他们却不愿意见到高屋建瓴的仙神。
他们高居天阙，能移星换斗，移山填海，掌握着让凡人惊恐战栗的伟力。
一个念头之间，凡间的王朝更迭笑话一般就能被打乱。
所以这反抗，是一定的。
周阳倒是没有这想法，究竟他没什么雄心壮志。唯一算是野心的，也许就是他想要变强的念头。
如今的三界，在他看来倒是安宁。
虽然在凡间看来，小灾小难许多，妖魔霍乱并不是不存在，但是概略依旧能称一声太平。
至少，没有尸骨遍野，不是吗？
周阳可笑地摇摇头，无论如何，这都是他眼下无能为力的事情。
与其在这忧国忧民，倒不如对自己的修行给上一上心。
脑海中大鼎的奖励，他先前还没来得及检察，就一直搁在里面了。
现在倒是得了空子，能沉下心理一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