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凌晨的街
辉夜穿着玄色连衣裙、黑丝袜，和一双白色电镀长筒靴，泛起在梅生面前。
雨点打湿了一点她的发丝。
他打开办公室的暖黄色壁灯，映着窗外的雨景。
“喝点什么？”
“有酒吗？”
壁柜里有社长的白兰地，梅生取了出来。
“义体革新融合期过了吗？酒量差的副作用还在不在？”
他笑着问她。
“适应融合已经全部完成，但酒量还没完全恢复。”
辉夜对他眨眨眼，
“想和我喝醉？”
梅生取出水晶杯，给两人把酒倒上。
“哈，照旧清醒一些好吧。”
“辉夜小姐有什么事？”
他与她碰杯喝了一口。
辉夜额头月纹轻闪，目光稍有点不自然地从他脸上移开。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另外……现在听你这么叫我，感受有那么点别扭。”
哦呵。
梅生把脸凑近，
“小夜，你今晚的裙子真悦目。”
她嘴角动了动，举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鼻尖微微发红。
“视察叔父的死另有那螳螂，加上家族和团体里不少琐碎麻烦，弄得我有些累。”
“想出来找你散散心。”
梅生轻抚了下她那嫣红的鼻尖。
“那我们出去走走？”
“嗯。”
凌晨4点多的浅草仍有些行人，多是已经喝了一宿的夜归客。
各有各自的浑浑噩噩，需要迷醉来渡过。
细雨滴洒街道，潮润清新令人舒爽。
“我们认识的那夜，也是在下雨。”
“是啊，有空我们可以再去那个居酒屋，润滑油之樱，我挺喜欢那里的。”
辉夜牵住他的手。
“玉木君……你怙恃还健在吗？”
“我父亲还在。”
夜灯下她柔美的侧脸曲线，嘴唇娇艳欲滴。
……实际上是杀人不眨眼的女人呢。
“我母亲在我还在襁褓中时，于一场消灭上杉家对手的鏖战中丧命。”
“父亲在那之后性情大变，在机械武道的路上变得疯狂，为了以不切合常理的速度增强，他把身躯的95%都革新成了机械义体。”
辉夜看着眼前霓虹，睫毛轻颤。
“最后他大脑神经与义体数据的兼容，完全紊乱失控，也就是机械武道中的‘走火入魔’。”
“他思维被完全摧毁，只剩下痴呆和迷茫痛苦，在我7岁那年他用离子枪射穿了自己的头颅。”
……这就是律法为什么严格划定，自然人身躯的义体革新，不能使原生血肉的比例低于23%。
一旦凌驾这个比例，便会有泛起恶性排异反映、神经紊乱、脑叶病态异变等结果的危险。
不光是人本派为了保持自然人本质的界说，也是为了宁静。
“人本纠察队没有找上门吗？”
“呵，我们这样的家族，有些事只要不捅出大乱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已往了。”
辉夜淡淡一笑，
“立法背后是什么力量在推动、基于谁的利益，不很明显吗？原来即是倾斜的。”
梅生想到祈生节典时，大道两旁那乌泱乌泱的一群群贫民窟孩童。
律法保障他们最基本的权利吗？
“是啊，一小我私家得起码到了中上层，才气说可以获得律法的基本掩护吧。”
再往上自然就是不成文的特权了。
像辉夜父亲这样，虽然不会被追究，只要不造成大规模的恶劣影响。
“不是出来散心的吗？别说这惆怅的往事了。”
“……早就不惆怅了，只是偶尔会想和人说说，但又没有人可以说。”
辉夜稍微握紧一点他的手指。
“不外你说的对，这个照旧有些极重，我们轻松一点。”
他们挑了条僻静的街道继续走，周围徐徐不再有其他人影。
在街口，合金灯管招牌下面，有一个餐车街摊。
红色旗帘上，大大的一个“面”字。
“我有点饿了，你呢？”梅生问她。
“哈，很久没吃过小店的拉面了，走。”
两人都点了简朴但经典的酱油叉烧肉拉面。
吸溜吸溜。
……啊，舒服。
这让梅生追念起前生，家乡的肉汤饸烙面。
那是真的已经隔世，一切都成了模糊的影象碎片，在脑海最深处。
“好吃……”
辉夜也吃得面颊发红，眼睛就盯着面条吸，汤都溅到了衣服上。
“噗。”
她的脸更红了。
“不许笑。”
“小夜一看平时就是不怎么吃，这种平民饱腹食物的吧？”
“……是吃的少，不外真的很好吃。”
她接着呼噜噜的吸。
吃完面，她给了老板5000亚元的小费。
面颊黝黑朴实的老板，连连用煮面的义体铁手作揖致谢，笑得合不拢嘴。
他们接着沿这条街溜达，经过一家灯光幽蓝的画廊。
虽然店已经关门，但照旧能看惠临街陈列柜中，摆放着一些有意思的新派画作。
其中有一幅吸引了两人的眼球。
透过玻璃柜，这幅油画泛着古朴的光泽。
画面配景是一片透着血色的黑暗，下方肮脏地面，像是一条阴暗无尾巷的巷底。
地上躺着一个男青年，满身都是割裂破口，和被鞭子抽打的血痕。
那些割口中露出碎断的机械管线。
他眼中满是恐惧和绝望。
一只修长白腿，红色的尖细高跟鞋，踩在他胸口。
是一个性感高挑的女人，身穿侦探一样的棕色风衣，脸上戴着遮住双眼的半脸面具。
面具是长有青角的白山弥邪形象。
……这是什么巧合吗。
梅生和辉夜对视了一眼。
画中女人手里握着电子合金长鞭，做着正要挥舞抽打脚下男子的行动。
画面底部是一行血红的字：
【侍神女子和她的仿生人奴隶】。
“这样的画作……也能果真摆出来售卖吗？”
梅生有点疑惑地问。
……这明显有反仿生人的侮辱倾向，以及隐含的神格派寓意。
人本派也有神祇信仰，好比东瀛的官方神玄门，但只是类似先祖和有灵崇敬的，一种自然生命象征、一种精神力量和慰藉。
神格派的神祇信仰，则是真心相信神灵的存在，人类的科技，就是我们迈向神之领域的阶梯。
只有倾向神格派的语境，才会说“侍神”、“神种”等等。
辉夜也皱了皱眉头，
“是啊，我也注意到，最近有不少表达这种意思的工具，果真泛起却没有受到纠察队的清理。”
“有意思……”
他们两个也没把这个放在心上，走开接着散步。
新东京这么多人这么多事，偶有遗漏也是正常。
人本派坚实的统治下，会有什么问题？
而且可能很快，就会有人本派理念的坚定支持者，自发前来解决。
走出这条街，辉夜突然对梅生说，
“我们去看场影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