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君子坐而论道
徐夜徐徐走进竹林之中。
一时间，竟忽闻一阵悦耳琴声自幽深处传来。
刘小山与徐夜离别，绕过此处，往云林河畔走去，那是刘知训平日朗诵经文的地方。
两个小书童带着徐夜进了竹林之后，双双退步。
清秀稚嫩的小书童，望着前方的小师兄，笑道：
“怎么了，羡慕那位斩魔人了？”
自幼脾性乖张的小书童撇了撇嘴，不屑一顾似的。
“不外是一个斩魔人而已，有什么好羡慕的！”
说完，也不再走返回学宫大门口的路，而是一路小跑，直到拐进了一座古朴院落之中。
清秀小童见此，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看了眼大门口，恰似也失了继续守门的乐趣，转身往相反的偏向走去。
徐夜终于在一处险些与竹林小溪融为一体的亭子中，看见了正在抚琴的轩辕青衣。
轩辕青衣席地而坐，青衣飘洒，手中行动轻柔至极，却玄之又玄地生出一股张扬犷悍而又逍遥潇洒的姿态与意境。
琴意通幽！
“林中抚琴曲委婉，群山难懂我悲欢。”
徐夜似乎被这股柔和婉转的琴声洗涤了心神，情不自禁叹道。
轩辕青衣细不行闻地微微一颤，随后加速了手上的速度，那双比力纤长的手指马上如同在琴弦之上跳起舞来一般，摇曳生姿。
原先那股似有似无的逍遥之感瞬间跃然纸上，由虚化实，整个磅礴气势瞬间融化这一片亭中。
倘若说之前刚听到的是一曲细水流觞，那么现在即是急转之上的九天瀑布漂流而下。
徐夜一时间竟忘了身处那边，整小我私家似乎置身于琴音之中，茫然四顾。
一处孤绝奇伟的山峰之上，似乎是来自天上的神水倾泻而下，如同黄河从天倒流而下！
徐夜大惊，他现在似乎如一片孤舟，在汹涌的瀑布下流泛海求生，一朵巨大的湍急浪头，差点将徐夜拍进深海！
“这股琴声，似乎在被我吸收！”
急流勇进之中，徐夜满身气机猛然疯涨，一条青龙猛然从徐夜身体后腾出，青须青眼，神威异常！
徐夜只感受满身的青色儒教气息疯狂涌动，似乎在与琴声一起共舞一般，欢呼雀跃。
徐夜忘乎所以地张开双臂，放肆地将胸中气机尽数释放，与周围琴音相互契合。
“以前只听说过诗书字义，乃是儒教气运精华之所在，没想到琴，竟然也是其中一脉！”
徐夜正思索间，周围气机却猛然突变！
原本九天之水狂落而下的幻景瞬间变为寂静无声，各处迷雾的黑暗之地。
一条深色尖鳞巨蟒突然从重重琴音迷雾中翻腾而出！
徐夜大惊失色，刚刚任意流出的气机猛然被这虚幻而又真实的狰狞巨蟒给一口吞走了泰半！
他心神受挫，猛然被震退数十丈远，四周却突然又变得漆黑一片，似乎夜幕充斥了整个空间。
“难道，这意境，或许说这理想，与琴声有关系！”
蓦地间，徐夜耳朵一动，心神猛然顿悟！
现在的琴声已经变得虚幻而神秘，时短时长，恰似冥蛇低语。
徐夜满身紧绷，身后一条若隐若现的青龙，再度凝聚身形。
黑暗迷雾之中，琴声猛然一荡！
玄色狰狞蛇头猛然幻化在徐夜身后，如同捕食猎物一般瞬间扑向徐夜！
徐夜身后青龙霎时回转过身子，盘旋的身体瞬息完全伸张，一道青芒闪过，与黑雾形成的玄色蛇影分庭抗礼。
“破！”
徐夜双手做出姿势，满身儒教气息全部凝聚，一个字眼在他两手紧凑处显现。
“希象天字！夜！”
这时，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整片理想的玄色雾气恰似全部被徐夜吸收一般，以极快的速度钻入徐夜体内。
片刻之后，整片已经恢复成湛蓝色的景象中，只留下一头巨大狰狞满身充满尖锐鳞片的，黑雾形成的那条蛇。
此时琴声愈发狂躁，那条黑蛇的身影也在愈来愈庞大，直到整体个身子完全压在了那条青龙之上！
眼看着黑蛇张开巨口，毒牙獠落！
“徐夜，你小小一个斩魔人，职位低贱，仁义礼仪不知半点，怎敢偷取儒教气运！”
那黑蛇腾云驾雾，竟口吐人言！
“本就低劣，只配活在灰尘之中，安敢抬头，仰望星辰！”
黑蛇欺压而上，玄色巨口似乎深渊，里面有无数呐喊的冤魂一般。
“静心，静心！”
徐夜满身哆嗦，黑蛇的压迫力实在太强，身后那条儒教气运化成的青龙现在已经摇摇欲坠，即将破裂如雾。
“还不速速交出儒教气运！”
黑蛇的巨大蛇头竟然不停变化，一时酿成那玄月司刘月的模糊嘴脸，一时变为狰狞恶鬼模样，一时竟变为满脸苍髯却目露凶光的皑皑老者！
徐夜暴喝一声，刚刚吸收的黑夜气息现在完全歇斯底里地发作出来一般。
“给老子去死！”
徐夜眼眸之中，黄蓝青三种气息不停闪烁，如同三道元魂不停追逐。
罗汉霸体满身调满力量，一尊神武罗汉破土而出，一掌拍下，山崩地裂。
真武大帝敕令，荡魔真君手持神剑，脚踏龟蛇，从天而降，神威俱现。
希象天字口中默念，一条青龙腾空而出，身旁围绕着两颗被元气困绕着的“夜”、“空”两颗珠子。
“给我破！”
三道猛烈气息全部猛然挥出。
降龙罗汉一拳祭出，却冥拳罡肆虐整座空间。
真武大帝一剑斩下，荡魔神力贯串黑蛇头颅。
青龙虚影一声怒吼，陪同着夜空气机席卷虚空。
徐夜发现，在这片空间里，自己的力量似乎都被放大了好几倍一般！
毁天灭地的力量之下，黑蛇无所遁形，被荡为齑粉。
“老子的道，老子自己来走！”
徐夜一身暴喝，整个身子化作虚无，与之一同消失的，另有这片空间。
望着痴痴站定的徐夜，正在抚琴的轩辕青衣戛然而止，双手猛然一刻停滞，随后徐徐落下。
轩辕青衣起身，衣袖一挥。
徐夜似乎从梦中苏醒过来一般，满目震惊。
“轩辕...先生。”
徐夜喃喃道。
满身已经被汗水湿透，沿着裤脚直直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了一片阴影。
刚刚，绝不是做梦。
应该是轩辕先生的琴声所缔造出的一种幻梦！
类似于那日无极峰之上的雷池幻景。
“坐下吧。”
轩辕青衣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