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旧那间审问白小林的审讯室，只是硬木椅上换了个年轻的账房先生，他木然坐在眼神涣散宛若智障。
唐安皱着眉头，视察了片刻，一时之间没想好如何开口。
“白莲教临安县分舵内务使，渭水酒楼的账房先生，陆炆是吧？”
见唐安示意自己来审讯，陈印眉头一喜，装模作样地一拍桌子，望向那目光呆滞的账房先生。
唐安只凭三寸不烂之舌，就撬开了白小林的嘴巴，不仅深入了渭水酒楼案的进程，更挖掘到了河神庙的真相。
首功加大功，事后封赏不在话下。
没原理唐安可以，他陈印就不行以，这是陈印内心的想法。
数天前两人都还只是最普通的狱刀卫，结果还不到三天，唐安就升官得赏好不风物，说不定他陈印也能分点劳绩也未可知。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接，戴罪立功。”
陈印面色严肃，没什么威力的眼睛瞪出，活像一只即将翻白眼的鱼。
然而，陆炆就像是没听到一样，面容呆滞眼神涣散，基础不理会陈印的装腔作势。
“陆炆，你现在死扛着没什么用，别人都已经交待地差不多了，若非有些事情需要验证一二，本档压根就不会提审你。”
靠陈印那样审问，基础不会有结果，唐安无奈只好开口作声。
还别说，就这一句话，就戳中了陆炆的要害。
“谁，是哪个叛徒，白莲圣母在上，本使要清理门户！”
啪！
陈印猛地一捶桌子，眼神不善地盯着陆炆，“都已经是阶下囚了，还本使本使的叫，再不老实配合交待，老子先把你清理了！”
自己的问话对方没有半点反映，唐安随口一句话，却直击对方要害，不得不说陈印心中有些气馁。
不外一想到唐安是自己好兄弟了，心中些许不平倒也消散了不少。
“听说你很喜欢你们的舵主白芹？”
唐安沉吟少顷，猛然作声道。
“你，你怎么知道，谁，告诉你的？”
一丝羞怒在陆炆脸上闪过，更有一丝震惊被其隐藏于眼底。
“本档说过了，已经有人交待的差不多了，本档一个问题不想问第二遍。
再给你一次时机，如果你还不愿开口，等我们完全查清楚之后，你就准备好上路吧！”
唐安语气阴冷，眼中闪动着无形的光线，一抹淡淡的威压自其体内升起。
他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气势，难不成这就是官大一级自然而然的官威临身，可他才十七岁啊！
一旁的陈印惊疑不定。
陆炆眼睛动了动，目光终于聚焦到了唐安的脸上，只是缄默沉静着并未开口。
时间一息一息已往，审讯室中静可闻针落，三人谁也没有说话，六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敲门声突然响起，旋即门外走进来一名唐安手底下的狱刀卫，“头儿，指挥使大人找你。”
唐安微微颔首，直接站起身子，走到审讯室门口，然后停了下来。
他转头看向陆炆，“半个时辰后，你若还不愿说，那就在里面等着被砍头吧！”
说完，唐安转身离开，丝绝不拖泥带水，留给陆炆一个高峻莫测的背影。
陈指挥使站在窗前，低头看着鸟笼中的灰鸽上下扑腾，一动不动。
晚霞的余晖洒落，映照在陈指挥使身上，披上一层朦胧的光晕，仿若孤寂的边城浪子。
唐安走进陈指挥使值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大人，您找我？”
陈指挥使轻嗯了一声，不外并未回转身形，只是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可奈何。
“渭水酒楼案已经报了上去，明日就会有镇狱司的校尉过来接手......”
“大人，这事儿发生在我们临安县，这是我们狱刀卫的案子！”
唐安忍不住打断了陈指挥使，虽然早有预料，但真要被人抢走案子的时候，唐放心中照旧有些不爽。
白莲教销声匿迹几十年，却在这个时候露出了马脚，是小我私家都不会放弃。
更况且渭水酒楼案，绝对是近十年来屈指可数的大案，就算只是查明部门真相，也足够临安县狱刀卫上下封赏一番了。
更重要的是，升官发达是唐安的既定目标，尤其是以升官为重。
青衣楼的悬赏令刚宣布，无数见钱眼开的亡命之徒正在赶来，若是有正五品的官服护身，在那些有身份职位的武林大佬不脱手之前，唐安起码不用担忧被宵小惦念。
运气好的情况下，别说正六品的御前掌令侍卫，就算封个正五品的御前校尉都绰绰有余。
这么好的一条捷径，怎么能拱手相让？
“镇狱司是天下狱刀卫的总部，由他们接手最合适不外，至少不会被刑部那帮纸上将军指手画脚，也不会有御史台在一旁监视，更不会有大理寺分功。
而且此案关系重大，岂论是白莲教照旧鬼王旗，都不是咱们能搪塞的，更牵涉到了庆国公和楚王，甚至另有......总之，交出去也好。”
陈指挥使无奈地向唐安解释，其实他心底也不乐意将渭水酒楼案拱手让人，哪有人会愿意把时机送给别人的？
“卷宗里已经纪录了你审讯白小林的内容，这份劳绩谁也抢不走，后续只要配合好镇狱司的校尉，至少不会缺了你的封赏。”
“那柳档头呢？”
唐安依然不满，他想到了柳档头的模样，三十多岁的年纪，却顶着六十多岁的躯体。
柳档头是渭水酒楼案的第一主办官，酒楼中窝藏有白莲教徒，也是柳档头查明的，他们那一队狱刀卫就活下来三人，且还都是重伤紧急的状态，可以算是全军淹没。
他们的劳绩难不成就没有了？
陈指挥使一愣，转头深深地看了眼唐安。
“柳生的劳绩本使自会为其争取，因公殉职的其他狱刀卫，也会按例给与相应的赔偿。”
只有赔偿么？
果真不管是前世照旧今生，平民黎民从来都是弱势群体。
虽然自己很喜欢躺平，但在这吃人的世界，似乎只有不停地变强，才是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