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暴雨一直没有停，到了下午的时候，反而下得更大了。
王直计划找那小孩问一问有没有蓑衣。
小孩这一次过了好一会儿才过来，目光有些躲闪。“我家这儿卖包子卖酒，就是不卖蓑衣——等一下，你付钱对吧？”
他难道是怕我不付钱吗？
“五十……九枚铜子！”山路十八弯的语气，明显地表露出了小孩子艰难的思想斗争。“我可不算坑你，那是我爹的，我得挨一顿打！”
王直想了想，从褡裢里抓出一把铜子。“六十，你数数！”
小孩一把从桌子上抹下。“得！你等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拿着一个棕色蓑衣过来，塞到王直的座位底下。“我数过了，你给了我七十！”
“嗯。”王直提起蓑衣，站了起来。将那个蓝色的褡裢塞到小孩儿的手里：“我要出去一趟，多给你的几个铜子，你帮我保管一下这个包裹，等我回来再取。”
“呃……可别有什么珍贵的工具，我赔不起！”
“没什么珍贵的工具！”王直伸脱手来，在这个只有他半腰高的小孩子头上揉了一下，揉乱他的头发。“几件旧衣服，丢了也不用你赔！”
他披上蓑衣，挤开人群，推开门走了出去。
“喂，跛子！”小孩愣神的功夫，那人已经走进暴雨中了。他只得朝着雨中大叫：“你啥时候回来啊？”
声音清脆，如鹧鸪。
***
王直沿着河岸行走，脚下是滔滔喧哗的河水。
心神沉入脑海，将脑海中那一千多幅录像一个一个地删掉。硬盘空间只有这么大，再多就装不下了。
他观摩了几千遍录像后总结出来的剑式，人家《青钢剑谱》都讲得明明白白。
至于另有那一堆《XXXX剑纲》《XXXX剑诀》就真的是忽悠了，将同一个剑式换一个皮而已。我吃西红柿酿成了我吃番茄，会说话的肘子酿成了会批跨的肘子，也没什么区别。
脚下是九衢河，相传乃是几百年前所开凿的一条人工运河。不外现在已经疏弃了，河中淤泥聚集，平日里只能行些小船。
在很久以前，人族还没有从东陆败退的时候，这里乃是武风兴盛之地。种种剑法、拳法五花八门。
青钢剑法即是从那个时代流传下来的一种。
从名字就可以知道，这种剑法实在没有什么门道。之所以能流传下来，就是因为它够简朴。
小酒铺里卖他几本《XXX剑纲》的老农，自称也精通青钢剑法，已经到了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田地，锄地、拉船、挑粪都可以用。
王直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个原理！
如同地球上的太极拳，中看不中用，接化发搞得眼花缭乱，最后被王八拳一拳撂倒。
可若说再经过几百年时间的洗礼，地球上什么咏春、泰拳可能都不会存在了，但是搞欠好人家太极拳还在！
原因就在于，这玩意儿老头子老太太都能练！
青钢剑能流传下来，也是同样的原理。
万变不离其宗，用剑的最终目的，就是要将一块冷冰冰的铁片送进敌人的身体里。其它都是花哨。
在删完这一千多份录像之后，王直觉得，其实《青钢剑法》也挺花哨的。
杀人这种事情，其实一剑就够了！
如同上一次和王泉决斗时一样，抛弃所有其它行动，只需要刺出那一定会刺中的一剑。
其余的，都是浪费！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身体里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淹没在暴雨和河水的喧哗里，只有他自己能够听见。
炼体境，终于圆满！
……
迎面冲过来几小我私家影。
“快回去快回去！”那几小我私家还没有跑近，便大叫了起来。
“怎么了？”他问。
“黑角……下来了……”那几人裹挟着风雨，倏地从他身边跑过。
不多时，又有一人追了回来。“你是剑修？”
“算是吧。”
“什么境界？”
“炼体……”
“爬哟！”那人爆出一句粗口，“赶忙跑吧，再不跑来不及了！”
“它终究只是一只刚化形的畜生而已。”王直说到。
“那是一只蛟蛇，你是不知道他的厉害！别去送死了！”那人说到：“只有妖族才气搪塞妖族，咱们最好的措施，就是去白云城求救！”
求救？
【怎么求？】
——大君，你家小孩在外面杀人了，你快去管管吧？
或者是
——大君，不是说好了，人族妖族一家亲的吗？
【怎么救？】
——好了，下不为例！
或者是
——有证据吗？
“我们两人联手，能不能杀掉它？”王直问。
那人看了一眼王直，“神经病！”
然后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王直笑了一下。
四个月，辗转一千里。他见过一共二十只妖，亲手斩过其中的三只。
从来没有谁愿意和他联手的！
人们在面对这种天赋异禀的敌人的时候，已经完全失去了反抗的勇气。所有人都觉得，只有妖才气搪塞妖，人如猪羊，天理如此。
在小酒铺里，王直听闻身后居然另有人怀有斩妖拿悬赏的想法，他的心中都被暖了好一阵子。
赚钱嘛……
无论是出于什么缘由，哪怕是以同伴的牺牲为饵，哪怕是不那么灼烁正大，哪怕是阴险、叛逆、自私……
但只要敢于向妖族出剑，皆是他同道之人！
在他没有斩过的十七只妖中，白云城没有出动过一次。
这是属于它们的时代，广袤天地，都是它们的农田、鱼塘和狩猎场。人类这种工具，还没有到沦为掩护动物的时候。
……
王直一小我私家不紧不慢地前行。
身体里那种咔嚓咔嚓的声音终于到了尾声，随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步子，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在他的控制之下蠕动。
连膝盖上的骨头都开始发痒，似乎开始在慢慢愈合。
蛟妖？
他还没见过呢！
还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子，擅长什么，会怎么攻击，弱点在哪里……
身后空无一人。
而前方，风雨逾疾！
（读过许多的书，却终究写欠好网文）
（听说过许多原理，却终究过欠好这一生）
嘿，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