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林镇的学堂是一处古早的院落改建的。
天长日久下来,院墙坍塌了,池塘被填成了操场,假山上的石头早被顽皮的孩子们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春寒料峭中,只看见一间摇摇晃晃的屋子,四周全是坑坑洼洼的草地。
往日里,孩子们喜畛刳草地上追逐。不外自从王昆带着‘肥猪’泛起过频频之后,所有的孩子便都乖了起来。
以前那些没大没小叫他‘曰比哥’的熊孩子们,如今都学会了乖乖地叫他‘少爷’。
王直还知道,今年事后,这处学堂便会被抛弃了。
随着族长最喜欢的这个子侄被云霄山选走,这处学堂已经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
一个拄着手杖,老态龙钟的老头子拦住了叶燃和王直。
“你们两个,迟到了!”
两人乖乖地站在雨地里,静听垂训。
这位叫做司徒老师的老家伙,是惹不起的!
打手板,或者打屁股,王直都不怕。
他怕的是,每次训完孩子们之后,这老头子总会躲到一边去偷偷地抹眼泪。
你说这么大把年纪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遭了!
学堂里就没有老师了!
除了这个老头子,谁还会不要人为,跑到这穷乡僻壤的山村里教一群生瓜蛋子整天叨叨呢!
“好了,进去吧!”
王直和叶燃互望了一眼,都有些惊奇。
这老头子今天怎这么和善了?
“王直,你留下!”
叶燃朝王直挤了个眼色,哧溜一下便溜进屋子去了。
老头子拄着手杖走到屋檐远处,王直迷惑不解地跟了已往。
“老师?有事吗?”王直疑惑地问到。
“昨天学堂里举行了结业考试,结果你却没有来。我原来准备好了一粒炼体丹作为奖励的。”老头子说到。
昨天,王直走了二十里山路,去城里买工具去了。
“不外让我意外的是,考试的第一名却是小铃这丫头……昨天她可真是拼了老命了!”老头子吁叹了一声。又接着说到:“不外你也不要灰心,这次云霄山来遴选,你和叶燃两人是肯定能选上的。”
“老师……”王直低声说到。
老头子却将下巴一扬,髯毛一翘。“怎么,不相信我?我可告诉你,老头子可在云霄山有熟人的!包进,放心吧!”
“老师,小铃……死了!”
“想当年……”,老头子声音突然顿住了。嘴唇翕动了两下,髯毛颤了颤。污浊的眼睛看向王直,似不敢相信。
“昨天,王昆抢了她的炼体丹,杀了她。”王直说到。
老头子愣了一下,将目光重新投向远处青山。
东风料峭十里,
春雨冷气袭人。
“好了,进去上课吧!”
“是。”
王直躬身点了颔首,进入了教室。
他的座位在最后一排,叶燃在第一排。
屋子里原来坐得满满当当的五十多个孩子,如今只剩下了一半不到。现在都规行矩步地坐着,没有人攀谈,所有人都低头各自想着心思。
读了这么多年没用的书,学了这么多年没用的武。
今天事后,终于可以不用学了罢?
今后以后,喜欢放牛的可以去山坳里放一辈子的牛,喜欢玩泥巴的可以去水田里玩一辈子的泥巴,喜欢跑山上的可以去山上砍一辈子的柴火……
各人应该很兴奋才对。
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缄默沉静着呢?
没过多久,司徒老师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以前那种灰扑扑的破衣服,而是一身绣着些奇怪花鸟虫鱼的大衣服。
他将头发挽起来挽在头上,他的额头明亮得发光。看起来有些滑稽,惹得好几个小家伙忍不住笑了起来。
往常的时候,司徒老师会对这几个笑作声的学生严厉斥责,甚至有可能会罚他们站到教室后面去。
可是今天他什么都没有做,甚至都没有看那几个孩子一下。
他拿着粉笔在黑板上用力地写了几个大字。
“大夏国!”
他写得很用力,甚至摁断了一只粉笔。
然后他转过身来对各人说:“今天,应该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课了。我来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很远很远地方,有一个名叫大夏的地方!”
“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雄州雾列,俊采星驰。台隍枕夷夏之交,宾主尽东南之美……”
“披绣闼,俯雕甍,山原旷其盈视,川泽纡其骇瞩。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舸舰弥津,青雀黄龙之舳。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渔舟唱晚,响穷彭蠡之滨;雁阵惊寒,声断衡阳之浦……”
“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望长安于日下,目吴会于云间。阵势极而南溟深,天柱高而北辰远……”
老头子摇头晃脑,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目光看着教室后面,可是却又空空荡荡,无所聚焦。
孩子们认认真真地听着,虽然听不懂,可是却被他的语气所震慑,只从隐隐约约的字句间,听出老师是在讲一个曾经繁荣兴盛的人类王国的故事。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停止。
直到教室的门被‘哐当’一声推开。
只见一个穿着玄色剑袖阔衣的年轻人一头闯了进来,面色凶恶。
“怎么你们还没走?”
他身量高峻,细嫩的脸上还显出稚嫩,虽然因为肥胖导致自己的脖子和肚子都腆了出来,但依然可以判断出他的年纪不会凌驾二十岁。
“老工具,另有三天云霄山的先生就要来了。我已经提前和你说过,这里会重新整修。如果你今天还不搬走的话,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这就是王昆。
他随身带着的那只猪妖哼哧哼哧地挤在门框里,门框两面都是青色的条石,它卡在那里一时进退不得。
“真是……孽畜!”司徒老师的喉咙里,轻轻地嘟囔出这样一句话。
“你说什么?”王昆一愣,随即左右撸了一把袖子。“老匹夫,活腻了!”
王昆一步踏上讲台,两手抓起那张木桌,一把便撕烂了。
他轻轻松松地撸出一只桌腿,指着老头子。“你敢再说一遍?”
司徒老师坐在凳子上,任凭眼前木屑横飞。只抬眼看了一下凶神恶煞地王昆:“孽畜!”
“呼!”
王昆手中的桌腿带着风声,砸向了那一颗鹤发苍苍的头颅。
“啊!”“不要!”
教室里惊恐的声音响作一片。
孩子们四散奔逃,都朝窗子边挤去,想要逃离。
谁能想到,王昆竟然敢在此行凶?
王直也忍不住站了起来……
便在此时,他看见了自他穿越以来,最惊讶的一幕:
“退下!”
只见司徒老师伸出一根手指,对着王昆一指。
然后王昆那巨大的身躯,便被一股巨力抛飞到了空中,横跨过十多米的教室,狠狠地砸在了教室的后墙上。
“咚!”地一声巨响,他又从墙壁上跌落了下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
难道?
司徒老师是隐藏不出的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