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即将要拍摄的这场戏,围绕着的焦点就是女土匪之死。
这段剧情在第十二集。
是张子褚的最后一场戏。
导演喊了开拍。
林子里密不透风,挤满了埋伏着的黑甲骑士。
人衔枚,马束口。
静谧很是。
张子褚全身心投入状态。
他现在是女土匪。
耳朵尖尖竖起,右手紧握一条闪着鳞光的铁鞭,时刻掩护在白衣军师周围。
白衣军师通过一系列合纵连横的谋划,终于将小天子正式封爵女将军为朝廷上将军的诏书给弄得手。
有了这份诏书,女将军就能名正言顺地树旗接管她现在打下来的所有领地。
对女将军的所有敌对势力来说,这绝对是一件恶事。
各方势力不约而同,联起手来立盟约要将白衣军师留在这片荒林里。
白衣军师虽然知道他们这一队人在归途中一定会遭遇劫杀。
但他忧虑的却不是这个。
对于此次劫杀,他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
可他总觉得有一个地方似乎是被自己忽略了,让他心头隐隐不安。
当他们一行人伴着马蹄声响行至此,远处密林高处却无一鸟雀被惊起盘桓之时。
白衣军师便知密林中有埋伏。
他略微颔首。
身边的人便立刻警惕起来。
女土匪犹甚。
密林是必经之路。
已知前方险恶,各人却照旧只能戒备着往前走。
紧绷的气氛被一只泛着冷光的铁箭突破。
女土匪立刻一挥鞭子,护住白衣军师。
劫杀者一拥而上。
双方对打起来。
白衣军师见自己这方虽略显弱势,却也能够边打边突围。
可他心神却越发不宁。
就在此时,身边护卫突然惊喜喊道:“是将军,将军来接我们了!”
白衣军师瞬间抬头,看向火光传来的偏向,飘扬着专属于女将军的帅旗。
将军怎么会来?
双方奔赴敌人困绕圈同一点,瞬间突围。
白衣军师只来得及和女将军对视一眼。
就这一眼。
女将军瞬间明白了。
她祖上世代忠良,接到小天子的密信那一刻,丝毫没有犹豫就前来接应。
她接应的不只是白衣军师,另有在信中所述会亲自跟队,乔庄前来的小天子。
终究……
白衣军师闭了闭眼,心下对这件事情的因果已经了然。
除了小天子,另有谁能够让女将军知险犯险?
女将军自认对小天子一直忠心耿耿。
远在副都的小天子却基础不行能会全盘接受她的忠诚。
除非她死了。
只要白衣军师“失踪”了。
小天子便可以立刻忏悔,看成自己并没有写下那份诏书。
对小天子来说,这才是最大的忠诚。
白衣军师已经知道这是陷阱了。
所以当看到满天落石的那一刻,他知道这些人果真如他所想,这一次是拼尽全力不惜一切价钱都要把女将军的性命留下了。
投石机——
这等攻城利器,用来搪塞血肉之躯?
都来不及反映,第一块巨石便直接将女将军的膝盖砸碎,她闷哼一声单手持剑跪倒在地。
白衣军师迅速拽过女将军躲过迎面而来的第二块不规则巨石,却被侧边一个尖锐的棱角直直刺入肩膀。
血染白衣。
他拖拽女将军的右手瞬间塌软。
险些是同一时刻,又一块比适才更大的巨石紧随其后凌厉飞向女将军的后背,白衣军师立刻就要扑已往,以身挡石。
但却被一个力道往后拉。
与此同时,一道红色的身影取代他往女将军背后扑了已往。
白衣军师听到红衣身影越过他时,发出了一声大大的叹息。
是她!
女土匪基础就想不明白,为什么白衣军师要用自己的性命去救女将军呢?
而且不只是白衣军师。
在巨石集中砸向女将军这个偏向时,她原本寨子里那些眼熟的身影也全都往女将军这边扑。
完全掉臂自己的性命!
他们的眼神都特别陌生,显得很坚定又很疯狂。
有一种她基础看不懂的情绪在其中。
不外虽然看不懂,她却似乎明白了自己要怎么做。
不就是救人吗?
她去就可以了。
寨子里的那些人照旧省省力气,好好在世吧。
白衣军师被巨石凿穿了肩膀,算是半废了。
现在她是这里武力最高的人。
女土匪扑已往抱住女将军往侧边一滚。
然后揪准砸落巨石的漏洞再滚。
就这么滚呀滚的,她感受自己全身上下都湿嗒嗒的。
衣服粘着肉,难受得紧。
她往哪边滚,巨石就随着往哪边聚集着落下来。
在她滚累了,感受自己汗如雨下,失水严重到虚脱时,才终于意识到,天空中似乎没有石头砸下来了。
又再过了几秒,当她把女将军拖着进到了一个石洞里,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面朝下躺倒在地,余光中见到白衣军师急切地迈着步子进来。
先是紧张地去检查了一番早已昏已往的女将军。
这才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扶住大喘息的女土匪,想要给她翻个面。
手一摸到红色的衣裙,便感受到一阵粘腻感。
白衣军师抬手一看,一片血红。
他又去检查其他部位。
发现整条衣裙都湿透了。
眼底便存了些稀有的张皇:“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女土匪觉得白衣军师提出的这个问题,是自己自从认识他以来,听对方问过的最傻的问题。
还能怎么流这么多血?
虽然是受伤了呗!
如果还要再问。
那就是她受了很严重的伤,生命紧急,快死了呗。
女土匪没去回覆这个傻问题。
她喘着气,偏过头。
脸上全是血污。
眼睛却发亮。
和白衣军师对视上,完全没在意对方眼中越来越慌的情绪。
用能够发出的最大的声音说话:
“大人,我一直说自己没有名字,是真的。
我阿爹从小就叫我丫头。
他死的时候也照旧叫我丫头。
就没给我起过名字。
原来想让你给我起一个,但你似乎总是不愿意。
便也算了。
横竖我都要死了,有没有名字也无所谓?
不行啊,照旧得有个名字。
否则我自己给自己起个名字吧!
叫希望怎么样?
这样能记着我名字的人一定许多。
因为各人似乎都喜欢有希望在。
我也搞不清楚希望是什么。
但应该挺厉害的吧。
唉,说了这么多话,我都口渴了。
我怎么还没死啊?”
白衣军师刻意忽略掉这个问题,他往怀里掏了掏,掏出一颗被压扁的药丸,往她嘴里塞。
“唉,都说了我是口渴了,我又没有饿,药也不能当饭吃。”
她拒绝刻苦苦的药丸。
慢慢慢慢地阖上眼睛,又很快睁开,眼里有些疲惫困倦:
“大人……将军……”
她的目光逐渐涣散,却执拗地想要寻找一个焦点:“你们两小我私家既然觉得在世挺有意思的,就继续在世吧,我是真的有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