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语重心长
皓月当空，鸡鸣寺外。
一个胖子，大步流星，气喘吁吁；
一个瘦子紧紧跟在胖子身边，嘴里不停的念叨：
“爹，您到底想干嘛？”
胖子是朱高炽，瘦子是朱瞻基，父子俩。
“爹，大晚上的，您就这么往里闯，你叫我给爷爷怎么交接啊！”
朱瞻基一大跨步，拦住老爹朱高炽。
朱高炽停步，喘了喘息，道：
“你进去给你爷爷说，他的老大，太子爷，想见他，不行啊？”
“爹，您是不是想问建文帝的事情？”
朱瞻基焦急的问道。
“哼！”
“爹，他们俩不应晤面么？”
“爷爷都说了，会保证建文帝的宁静！”
“你爷爷还跟建文保证过，永不造反呢，有用么？”
朱高炽说完，继续往里走。
朱瞻基再次拦住老爹，说道：
“爹，我给您说实话吧，我已经把我这条小命，压在了这件事上了。”
“爷爷总不至于害我吧？”
朱高炽一听，深深的看了朱瞻基一眼，眼神中充满了庞大的情感，用力把他拉到一处隐蔽的角落，恨恨的说：
“我说你就是个孩子！太天真啦！”
“你何以见得你爷爷就不会动手杀建文？”
朱瞻基依旧没有明白老爹的心思，直接回覆：
“那……那杀建文，不就即是杀我？爷爷不会拿我的脑袋开玩笑吧？”
“你……你何以觉得你爷爷就不敢动手杀你！”
朱高炽厉声问道。
“爹，这么吓人的话，可不能乱说！”
朱瞻基微笑着说道。
“哦，这么说，你就觉得吓人了。”
“我问你，你二叔有孩子没有？”
“有。”
“你三叔有孩子没有？”
“有。”
“如果你爷爷不把皇位传给我，有没有可能传给你二叔或者三叔？”
此话一出，朱瞻基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立马变得凝重起来。
“说，有没有可能？”
朱高炽厉声催问。
朱瞻基微微颔首，随即把头低下，心有点乱。
“这不是可能不行能的事，而是随时都有可能会发生！”
“对于你爷爷来说，什么怕到地底下见到太祖爷，什么想起这个事就内疚啊，这些都不是大问题；”
“他是怕，指不定哪天自己没啦，他想不松手都不行。”
“建文比他年轻，对吧？”
“现在朝中的老臣，跟过建文的不在少数，对吧？”
“建文一呼，万一天下景从，国家内乱又起。”
“打赢了，泯灭元气；”
“打输了，挖坟掘墓，挫骨扬灰！”
“你想想，你爷爷是在乎这些事，照旧更在乎你的脑袋！”
朱高炽一番鞭辟入里的分析后，让朱瞻基后背直冒冷汗。
帝王心思，不行用凡人思维推断。
自家老爹，不亏是监国二十多年的太子，台甫智力天花板啊。
看的透彻，分析的直白，不平不行。
“可是爹，儿子今天见过建文。”
朱瞻基决定把所有的事情，都尽情宣露，让老爹继续帮自己分析。
“啥，你说啥？你见过建文？”
“儿啊，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啦，胆敢私下见建文，你真的不想活啦？！”
朱高炽在震惊的同时，指着朱瞻基的鼻子痛骂。
“是建文派人告诉我，说想见我，我也没多想，就去见了。”
朱瞻基嘟囔着说。
“都说了啥，一句不差的给我说说，儿啊，你是真想把你爹我气死啊。”
朱高炽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声音说道。
朱瞻基没有隐瞒，详细述说了和建文晤面的事情。
朱高炽听完儿子的叙述，缄默沉静片刻后，道：
“这么说，建文很认可你说的那个梦想？”
“也因为你说了那个梦想，才决定要见你？”
朱瞻基有些奇怪的问道：
“爹，您也知道我说的那段关于梦想的话？”
“那段关于梦想的话，是你爷爷说的，你只不外是重复了你爷爷的话，记着喽！”
朱高炽一脸严肃的说道。
“是，爹说的是，梦想是爷爷说的，我重复了爷爷的话。”
朱瞻基赶忙纠正，心说照旧老爹谨慎啊。
“建文说，那个梦想，不仅是太祖爷的梦想，也是他的梦想。”
“儿子回覆说，那个梦想，也是爷爷的梦想，也是爹的梦想，更是儿子的梦想。”
“儿子还说，一个是现在的帝王，一个是未来的帝王，另有一个是未来的帝王；”
“我们祖孙三代，朝着一个配合的梦想努力，不出百年，大明必将大治！”
“届时，黎民安身立命，老有所依，幼有所养，大明成为天贵寓国，万国来朝！”
朱高炽听了，不住的颔首，道：
“儿啊，你说的好啊，建文听完，有啥反映？”
“建文听完，体现认同。”
“厥后，建文让我点评太祖和爷爷。”
“那你是怎么说的？”
“儿子说，太祖爷，对宽大黎民而言，是千古明君；对贪官污吏来说，是千古暴君；”
“但不管史书如何评价，太祖爷，都堪称千古一帝！”
“儿子其时说，永乐帝是现世君王，未便评论，所以就没有评价；”
“说的好。他有没有让你评论他？”
“没有明说，但儿子直接说了。”
“儿子对建文说，是历史选择了朱棣，抛弃了他。”
“好，好！儿子，你说的好，也说的对，建文认可你说的么？”
朱高炽问道。
“认可。在我看来，建文早已没有了争帝位的心，否则他不会来见爷爷的。”
朱瞻基肯定的回覆。
“傻孩子，有没有争夺帝位的心，有时候不是他说了算。”
“但，这些事，你只能装在心里头，谁都不能说，说了就是找死！”
“帝王心思，幻化无常，喜怒无常，雷霆一怒，浮尸千里！”
“你要谨记，就算你是太孙，也要事事小心！”
“皇权面前，无亲情！”
朱高炽悠悠的说道。
“爹，儿子记着了，以后会越发小心谨慎。”
“行了，你进去吧，进去禀告你爷爷，就说我很想念他，特来请安！”
朱高炽恢复了平静。
“爹，您白昼不是和爷爷在一起么，这么晚了，还来请安，是不是太假啦？”
朱瞻基揶揄道。
“你管假不假干啥，只要能见到你爷爷，就行，我今晚，必须见到你爷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