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历史选择了朱棣

　　“而这些，您自问，若您为君，能做到么？”

　　朱瞻基目光灼灼，道出惊天一问。

　　朱瞻基原本想，自己如此问，建文帝或许会有不少心里话要说吧。

　　届时，或许可以试探出他当僧人的真假？

　　但朱瞻基的如意盘算，落空了。

　　建文帝缄默沉静不语，不喜不悲，闭目静坐，默念经文。

　　缄默沉静。

　　二人又陷入了缄默沉静。

　　片刻后，朱瞻基似乎醒悟，哑然失笑，随后朗声说道：

　　“大伯，小子落入下乘了，不应有此一问，实在唐突，失礼了。”

　　建文帝平静说道：

　　“无妨。老僧现在可回覆你了。”

　　“帝王事，帝王做。”

　　“我为老僧，当诵经念佛，侍奉佛祖。”

　　朱瞻基微笑颔首，道：

　　“大伯说的好，帝王事，帝王做！”

　　“僧人事，僧人做！”

　　“那大伯，您为何叫我来？”

　　说完，朱瞻基目光一凛。

　　“我是永乐帝的臣子，您现在虽是僧人，但曾经您是帝王；”

　　“永乐帝若知晓我来见你，会作何感想？”

　　“大伯，您真的宁愿宁可情愿做一个山野僧人么？”

　　朱瞻基的言语中，杀意凛然！

　　朱瞻基的内心，想的是：

　　老僧人，我就不信你真的心坚如磐石；

　　我就不信破不了你的防！

　　建文帝平静的回覆：

　　“我自问不是一个得道高僧；”

　　“但我亦无私心杂念算计你。”

　　“你不理解，但永乐帝理解，他不会为难你。”

　　“见你，只是想见，你的那番言论，惊天地泣鬼神；

　　就算佛祖听闻，也会忍不住看一眼你的庐山真面目；”

　　“老僧听闻后，也惊为天人，想见你一见，亦无可厚非。”

　　朱瞻基取消了继续试探的念头，心说你和爷爷的恩怨，自有你们解决。

　　我一个子弟晚生，干嘛要操这份闲心呢。

　　“大伯谬赞了，小子内疚。”

　　朱瞻基如此说，算是默认了那番充满激情的演说，充满无限美好的梦想，是自己的手笔。

　　而不是朱棣的手笔，只不外自己需要借助朱棣的名号，让台下黎民越发信服。

　　和建文帝简短交流后，朱瞻基觉得在建文帝面前，自己气场始终不够。

　　不管怎么说，建文帝曾经也是登上帝王宝座的男人，满身自有一股帝王威仪。

　　朱瞻基虽然获得帝王威压，但还没有当皇上，无法施展出帝王威压的真实气势。

　　“太孙，你说的对！”

　　“那个梦想，即是永乐帝的梦想，也是太子的梦想，也是你的梦想！”

　　“永乐帝是现在的帝王，朱高炽未来的帝王，而你，朱瞻基，是继任者。”

　　“百年内，你们祖孙三代，都市朝着这个梦想努力，朝着这个梦想奋斗！”

　　“永乐帝的杀伐坚决，意志坚定；”

　　“太子朱高炽向来仁政爱民，明白与民休养生息；”

　　“至于你，朱瞻基，我们虽然接触不多，但我依然感受到你胸藏太祖的狠厉；”

　　“又兼具太祖爷的智慧；同时有你爹的仁慈；”

　　“你，未来，会是一个好帝王！”

　　“有你为君，是大明之福！黎民之福！”

　　建文帝依旧一脸平和的说道。

　　“大伯谬赞了，不外小子会努力！

　　敢问大伯，如何评价太祖爷？”

　　建文帝听到朱瞻基想让自己评价朱元璋，神色微微凝重，缄默沉静半晌，叹了口气道：

　　“这个问题，老僧原话问太孙，太孙将如何作答？”

　　朱瞻基绝不犹豫的回覆道：

　　“灭元归汉，仅此一条，太祖爷就堪称千古一帝！”

　　“他曾言，官不聊生，不行怕；民不聊生，才可怕！”

　　“所以对贪官污吏，太祖爷可谓千古暴君，杀伐狠厉！”

　　“对平民黎民而言，太祖爷实乃千古明君，仁政爱民！”

　　“他曾是黎民，所以他深爱着黎民！”

　　“我说的梦想，或许也契合太祖爷的梦想吧。

　　黎民安身立命，幼有所依，老有所养！”

　　此番话一出，建文帝双目圆睁，惊奇的看了朱瞻基一眼。

　　建文帝曾经被朱元璋谆谆教诲，言传身教。

　　对朱元璋的了解，自然深刻；

　　但，朱瞻基，基础没见过朱元璋，紧紧从史书纪录，爷爷辈和父辈的口口相传中，了解朱元璋。

　　没想到，朱瞻基对朱元璋的评价，如此精准，如此公允！

　　朱瞻基在舞台上的那段关于梦想的演说，确实暗合朱元璋的梦想。

　　“太孙，当今永乐帝，如何？”

　　建文帝此时似乎不再是超凡脱俗的僧人了，而是一个乡野老者，对帝王事，充满好奇。

　　“在位帝王，小子不敢妄语！”

　　“但有一言，小子敢断言：永乐帝，注定是千古一帝，堪比唐宗宋祖！”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朱瞻基认真回覆道，随即反问道：

　　“大伯，您是否想问，建文帝如何？”

　　建文帝目光灼灼，内心充满激动，却又夹杂着莫名的忧虑。

　　他想知道后人对自己的评价，可是他又惧怕后人对自己的评价。

　　前有朱元璋的巨大光环笼罩，后有朱棣超级风物的劳苦功高；

　　他建文帝，在位四年，没有能拿的脱手的政绩。

　　更因为消藩太过残酷激进，导致朱棣发动靖难，最终政权被推翻。

　　这一羞耻，注定会被历史铭记；

　　永远抹杀不掉。

　　而历史，往往都是乐成者书写的，向来考究成王败寇。

　　就算建文帝亲近文人，永乐帝厌恶文人；

　　就算历史都是文人撰写，但依然无法明目张胆遮盖建文帝。

　　实在没啥好遮盖的。

　　所以，这一刻，建文帝的内心，很庞大，他突然忏悔了，忏悔今日不应见朱瞻基。

　　“大伯，在宁静年代，您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帝王；

　　但在内忧外患的年代，历史选择了爷爷朱棣。”

　　朱瞻基言简意赅，但已经很委婉了。

　　建文帝闻之，再次认真的看了朱瞻基一眼。

　　建文帝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这么多年已往了，自己失败的原因，自己也早已分析透彻了。

　　是呀，历史选择了朱棣；

　　太祖朱元璋算计了所有，就是没有算计到自己的儿子会造孙子的反。

　　但，如果，朱棣没有造反，自己真的能领导大明走到如今的高度么？

　　建文帝早已把这个可能性给否认了，自己亲自否认的！

　　就算朱棣没造反，就算自己消藩乐成，就算自己高坐帝王宝座，一心效仿太祖朱元璋；

　　大明朝，依然达不到如今的高度！

　　甚至可能会很糟糕。

　　自己性格软弱仁慈，亲近儒生，却不能知人善任，明辨是非；

　　可儒生只会动嘴，侃侃而谈，不会动手带兵打仗；

　　其时朝中亦没有能征善战的将军。

　　一旦外敌入侵，结果可想而知！

　　所以，朱瞻基才说，若是在宁静时期，自己或许是一个不错的帝王；

　　但，在内忧外患时期，历史注定会选择朱棣！

　　事实证明，太祖朱元璋选择了朱允炆；

　　但，历史选择了朱棣！

　　“大伯，若无他事，小子告辞。”

　　朱瞻基说完，起身鞠躬。

　　“去吧。”

　　建文帝说完，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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