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锦艺阁门口,陈潜却站了很久都没进去。
“怎么了时元?”晚月看着陈潜,“我偷偷溜出来,眼下这样灼烁正大的回去,肯定要被荣妈妈骂的啊。”
陈潜轻轻抚了抚晚月额前的碎发,摸了摸她的头慰藉她,有自己在不用怕的。
虽说是慰藉了晚月,但陈潜却觉得这几步异常的极重。从前陈潜从没有过这种感受,既紧张又畏惧,晚月将荣掌柜当做亲娘一般,若是荣掌柜不愿让晚月嫁给自己呢?
若是自己的工具拿不脱手,或者被问起家世,自己如今孤身一身该如何作答,况且自己另有哑疾。
陈潜心中百感交集,从前不敢将爱意宣之于口,如今不敢将想荣妈妈说自己要娶晚月。从前天不怕地不怕的陈三,如何遇到晚月的事便如此畏畏缩缩呢?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陈潜在心中坚定再三,看着晚月,拉着晚月的手进了锦艺阁。
这个时辰锦艺阁险些没有客人了已经,果不其然荣掌柜坐在正厅品茗,像是在等他们一般。
看到晚月进来,荣妈妈放下茶杯。
“如今胆子大了,都敢自己跑出去了,既长了这飞天的本事,何须再回我这小小绣楼呢?”荣掌柜撇了陈潜一眼,显然是因为陈潜带晚月出去,并未知会自己的事情生气了。
看着荣妈妈生气,晚月连忙放开陈潜,跑已往给荣妈妈添了一杯茶。
“荣妈妈你消消气,我实在是在屋中闷了许久,才恳求着时元哥哥带我出去的。”这般灵巧的模样,或许所有十五六岁的少女对怙恃都是这般吧。
陈潜站在一旁看着,自己从小便努力上进,随处循规蹈矩,从未有过任何差池,不管是学业照旧功夫,都是在同龄人之上。
所以从未惹过老侯爷和夫人生气。
如是从前自己犯了错,父亲是不是也会这样外貌责怪自己,实则担忧呢?自己会不会像晚月这般灵巧的求父亲原谅呢?
一定是不会。
定远侯的儿子怎么会犯错误呢?
自己哑了,不再有用处,便被打发出了侯府,何谈犯了错呢?
有恃方无恐,自己无能无为,怙恃的爱不外是在朝堂上的垫脚石。
“才看到陈令郎也来了,陈令郎难得来我这锦艺阁坐坐,快快请坐,别怪我茶水怠慢了。”荣妈妈面上浅笑,陈潜却觉得看自己的眼神都充满了不悦。
陈潜坐下,阿千立在他的身侧,抱着怀中那个盒子不敢开口。
日常自己口若悬河,可不知道为何,每每看到荣掌柜都不自觉得打寒颤,总觉得荣掌柜不似看上去那样简朴。
“今日我来提我家令郎向晚月女人提亲。”
阿千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向荣妈妈行了礼。
“提亲?”
“提亲!”
荣妈妈与晚月同时开口,荣妈妈看晚月的神情不像是知情的意思,便打发晚月先去后院看看饭菜做的如何了。
“荣妈妈...我...”晚月并不知道陈潜此番来是提亲的,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晚月已经反映不及了。
“你先去吧。”荣妈妈神情严肃,晚月不敢反驳,只能离开了。走时还不放心的看了陈潜一眼,陈潜颔首对她笑笑,示意她放心。
其实晚月是很愿意嫁给陈潜的,她想对荣妈妈说自己愿意的,不必刁难陈潜,荣妈妈知道自己的心思,这事应该不难办。
看晚月依依不舍的离开之后,荣妈妈才徐徐开口。
“陈令郎今日贸然前来,就说要提亲的事,有些唐突吧。”荣妈妈坐定,喝了一口茶,并不看陈潜,摆明了是要刁难他一番。
“贸然前来打扰荣掌柜是有些唐突,只是我家令郎筹备数日,恋慕晚月女人之心天地昭然,一心非晚月女人不娶,自然是不愿延误晚月女人,盼望早早结婚。”阿千的招牌笑容确实是很有亲和力,奈何荣掌柜是生意人,阅人无数并不吃他那一套。
荣掌柜看着陈潜,“阿千令郎说的话,可代表陈令郎的意思?”
陈潜点颔首,比着手语说“我真心求娶晚月。”
说罢阿千便将一直抱在怀中的木盒打开,放在荣掌柜的桌前。
“不瞒荣掌柜,我与令郎并不富足,能拿出的聘礼已是家中最名贵之物。自然,这些不外是身外之物,我家令郎愿以今生为聘,求娶晚月女人,立誓今生绝不纳妾、无外室,只有晚月女人一房夫人。”阿千说的言辞恳切,似乎是自己的誓言一番。
“这些话都是令郎交接与我的,荣掌柜若不信,盒中有令郎亲笔书允许一封,并盖有印。”
荣掌柜看了桌上的盒子一眼,果真上面放着几张纸,一封婚书,一封允许书,允许今生绝不再娶,绝不纳妾。
盒子中另有一个金锭子,一支步摇。
荣掌柜本不在意这些工具,没有看那金锭子一眼,反而是被这步摇吸引了眼球。荣掌柜拿起这只红宝石鎏金步摇细细视察,眉头紧锁。
“这只红宝石鎏金步摇是家中传下来的,自令郎出生开始就放在身边,令郎的母亲说过,这是要给未来夫人的。”
荣掌柜听了阿千的解释,越发确定了心中的料想。
“既然是要提亲,为何不是陈令郎的怙恃前来?”荣掌柜放下步摇,重新看着陈潜。
果真说道怙恃,陈潜明显的张皇了一些。
“我家令郎...”阿千正要说话,就被荣掌柜打断。
“晚月没经过世面,自然是憨傻好利用,可老身究竟行走江湖多年,陈令郎那套说辞并不能让我相信。”荣掌柜说这话的始终带着笑,眼神却是坚定的。
“不瞒陈令郎,究竟涉及晚月的终身,我已托人探询过,京都虽说姓陈的府第不少,但看陈令郎这样的气度,定不是寻常世家身世。可近些年,京都并美柚哪家没落的世家姓陈啊。”
“况且...”荣掌柜重新拿起那只红宝石鎏金步摇,“这聘礼中名贵的不是这个金锭子,而是这只步摇。”
荣掌柜把玩着这只步摇,“这步摇,是宫中之物吧。”
说到此处,陈潜与阿千皆是一惊。
红宝石鎏金步摇确实是宫中之物,陈潜出生时,先皇后特意赏给汪夫人,说是以后陈潜结婚之时赠与夫人的赠礼。所以汪夫人便让陈潜一直带着这步摇,遇到心爱的女人便给她。
陈潜从前极不在意情情爱爱,所以便不甚在意这只步摇,便给了阿千收着。
这步摇虽是先皇后心爱之物,却并不是最珍贵,既不是大婚时戴的,在正式场所先皇后从未戴过。
荣掌柜如何知道这是出自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