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海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明明前一秒还在学校的图书馆里冲刺考研,打个盹的功夫,自己就穿越了。
“哎,那小子别装死!”
胡海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扯着嗓子喊话,旋即右肋被踢了两脚。他徐徐地睁开眼,心里嘀咕着谁素质这么低,图书馆里还高声说话。
他睁开惺忪睡眼,尚有三分睡意。眼前的一排排图书架,在鳞次排列的木制书桌上伏案苦读的考研狗,正以像素为单元,一个个的被拆解重组,最终画面被重新拼接,定格在了树霭疏烟的密林中。
“草,还在装!”
呆在就地的胡海,感受自己又被踢了两脚。
很痛!这不是梦!
作为半个书虫的胡海瞬间明白,自己这是穿越了。
胡海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心里不停给自己打着气。
别慌!别慌!好歹自己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无非是换个世界,换个战场。
几个深呼吸后,平静下来的他,开始检察起眼前的局势。
眼前是一片树霭氤氲的密林,正午的阳光只在树冠漏洞处投下几道稀疏的光线。自己衣衫凌乱,正仰躺在地上,背靠参天大树隆起的树根。自己两侧围了十几个短衣襟小妆扮的虬髯大汉,各握朴刀一脸狞笑。
糟了!胡海心中一凛,右手本能地往下摸去。
虽然小了点,万幸还在。他长出一口气,可心里觉得还不保险。这荒山野岭的,万一倾向差池,自己势必也要遭不少罪。在审察下自身,细胳膊细腿,白衣儒衫,自然拿的也不是修为顶级、气运加身的主角剧本。
胡海决定保险起见先探探虚实吧,他拱手作揖。
“列位大叔,在这荒山野岭把小生围了,敢问是图财呢,照旧图消遣呢?”
边上一个身材魁梧、胸毛外卷的大汉,正在炸裂开的领口间搓着油泥,闻言抽出大手,过来就给了胡海两耳光。
“消遣泥马!俺们弟兄几人为了捉你,在这荒山野岭巡了三天了,你踏马还敢反过来消遣俺们!”
那大汉说完似乎还未消气,举手又要打。
“哎~”大汉身后,一个弓背山羊胡的老头排众而出,一举折扇拦住了他。
“别和这登徒子空话了,掌门说只要把他阉了就好,早完事早回去,省的大夏天在这野树岭上遭罪。”
大汉听完,往右摆了两下头,边上又有两小我私家过来资助。
三人中,两人按腿,一人伸手就把胡海的裤腰扯断,顺势扯到膝盖处,举着朴刀就要砍下去。
“等一下,等一下!”胡海死命挣了两下发现基础挣不开,情急之下险些用哭腔对着老头大叫。
“大叔!大爷!亲祖宗啊!这是为什么啊!”
举刀男人停在半空,等老头指示。
“你这小采花贼,竟然敢爬到我们掌门夫人的牙床上去,还问我为什么!”老头愤愤地说完,瞪了一眼举刀的男人。
“听他的干什么呀!快点动手,早完事,早交差!”
男人麻利的举刀砍下。
胡海吓到眼一闭,泪水和着汗珠,如雨点一般落下,心像绷紧的弦,却无半点措施。
“铿~”
利刃加身的冰凉感和刺痛感并没有如期而至,只有一声金属声,拖着长长的尾音。
“保住了吗?”胡海试着运动了一下。
还在~
他忙睁开眼,只见一个黑衣人,黑纱覆面,持短刀立在一侧。
“什么人?敢管我潜江派的事!”
老头合上手中折扇,喝问!
黑衣人也不答话,飞速的两记鞭腿,把两个横练的男人踢飞出去,紧接着右手举短刀格住第三人挥砍过来的朴刀,左手极快的在第三人肚子上击了一拳,那人也倒飞出去。
“呃啊~”
三声惨叫陆续在空中传来。
老头一看来人有点功夫,本就弓着的背,压得更低,活像一只龙虾,随即双脚齐向后用力,整小我私家弹射而起,举扇点向黑衣人面门,扇尖处一道气芒如蝮蛇吐信一般探了出来。
突刺!
黑衣人飘身而起一丈高,以高打低,借势挥短刀向下迎来,刀芒凛冽。
落刃!
两道气芒相撞,只有一声闷响,像气球涨破的声音,随即缠斗在一处。
黑衣人仗着身体灵动,左右闪烁间,用短刀不停攻击老人两侧。老人虽受背疾影响,左右转身稍慢,但也不甘示弱,一把折扇借着前后突刺的势头,狠辣的指向黑衣人要害,尖锐远胜刀剑。
短兵相接间,两人拆了十几招,一道道气芒四散乱射,周遭持刀男人们纷纷四散躲避。
胡海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提起裤子就想溜之大吉,但是束腰的带子被扯坏了,只得狼狈地用双手拎着裤腰,仓皇奔向密林深处。
正在和黑衣人交手的老人一看胡海要跑,对着四散的男人们急吼:“别让那小淫贼跑了!”
分神的片刻,不想被黑衣人一脚踢中右肩,整小我私家侧飞出十几丈,才站稳脚跟。稍稳了稳阵脚,正欲再战,却发现整个右臂已然没有半分力气,只一阵阵的刺痛,连折扇都握不住了。
“我乃潜江派掌门师爷于九,潜江一派的名号响彻浑河,想必左右不会不知,不才劝告左右不要趟这浑水,如果现在抽身,我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老人青着脸对黑衣人说道,声音降低,眼里喷着火。
黑衣人也不搭理他,足尖点了两下地,飘身而起,瞬息之间便已经飞身到胡海身后,拎着狼狈远遁胡海的衣领,向上一提,借势夹在左臂腋下。
胡海瞬间感受一阵窒息,因为那黑衣人夹的是胡海的脖子。
可黑衣人显然没在意到这些,不停在错落排布的古树上蹬踏着,发出咚咚的声音,两人借着力道向前疾飞而去。
胡海感受天旋地转,耳畔只有风声,和迎面而来的一棵棵参天古树,可在黑衣人蹬踏事后,一棵棵参天古树又在飞快向后,只有一阵反作用力带来的震颤,顺着血肉之躯通报到胡海的脸上。
咚咚、咚咚!
胡海感受自己要不行了,除了脖子被夹住带来的窒息感,另有黑衣人每次蹬踏树干时,都市有个柔软的物体抽在他的右脸上,他开始泛起幻觉,每次抽打脸部事后,鼻子都能闻到淡淡的异香。
咚咚、啪啪、咚咚、啪啪!
胡海已经到极限了,眼前已经黑了,只有这两个声音还在他的耳畔盘旋着,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手,艰难的轻碰了下黑衣人的胳膊,想让他留意下自己当前的状态。可那力道太轻了,黑衣人似乎没有发现。
咚咚……
胡海感受自己要死了,那原本柔软的抽打已经开始慢慢在感受中被淡化,直到消失,他的五感在飞速的消退,与外界的感官连接在一点点的被抽离身世体,他险些已经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
“呼哈、呼哈。”不知过了多久,几下出于身体本能的呼吸,让胡海逐渐的恢复意识。他被扔在溪边的一片草地上,黑衣人正在不远处看着他。
“呼哈、呼哈。”胡海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黑衣人指了指胡海的下半身。
劫后余生的胡海这才意识到,没有双手提着,裤子早已掉落下来。他连忙提起,有些尴尬地挠着头。
“嗨,别欠美意思,我不是让你注意小我私家礼节,我的意思是别着凉。”这是黑衣人第一次开口,一个很是有磁性的女人声音。
“啊!~你是个女人!”胡海刚刚恢复思考能力,错愕之余,连忙把裤子又往上扯了扯。刚刚的“刀下余生”让他有些PTSD了。
“看来你是真没认出我来呀!”女人扯下黑纱,露出原来面目,四十上下的年纪,但是调养的很好,轻施脂粉下险些很难看到岁月的痕迹。
胡海挠挠头,说这话显然是认识正主,可她是谁呢?胡海开始在脑海里面搜索正主以前的影象,可正主的脑海里面的影象全部都被打了重码,像隔着一层厚厚的雾,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胡海翻了半天,连正主叫什么都不知道。
没措施了,只能猜一下。这个年纪,这个岁数,还能在危难时候脱手相助的,也只能有……
“妈妈!”胡海佯作幸福的向黑衣人怀中扑去。
“去你妈的!”黑衣人一脚把胡海踢到了溪水中。
“咳咳!”胡海不会游泳,从水中爬起时,被呛到了。他咳完,顺带借着溪水审察下正主的容貌。
细眉窄脸桃花眼,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喊她一句妈妈,不外分啊!可他哪里知道,无论哪个世界的女人都很在意自己的年龄,该喊阿姨的,你叫姐姐都挨抽,更况且喊妈妈。
胡海狼狈的爬上岸,耷拉着脑袋。
“好吧,我真想不起来你是谁了。”
女人笑出了声。
“哈哈哈!还真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
裤子!胡海想起上岸时似乎没用手提着裤子,赶忙伸手去提。万幸,因为湿了,已经贴在腿上了,没掉下来。
“我是真的记不得了,脑子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之前的影象都看不见了。哎,对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是谁?”
胡海问那女人。
“你是谁?你是色胆包天的采花贼啊!”女人以为胡海在拿她开涮,生气的说道。
“啊?不会吧!这么道德沦丧!”
“会!否则适才哪些人为什么要砍你!”
“可他们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告诉他们的啊!”
“我靠,你为什么要害我!”
“因为三天前潜江掌门梁敬堂闯进来的时候,你在我被窝里。我不这么说,就是私通,我这么说了,就是被迫。比起前者,后者更容易被原谅!”
胡海一脑门的黑线,他已经猜到这个女人的身份了,可这正主也太不挑食了吧。他揉着脸,看着眼前的女人,虽说风姿犹存,可这都下垂的这么厉害了,竟然还能下得去嘴。
女人看着胡海,脸上满是怒容。
“别告诉我,这你也忘了!”
胡海一本正经地摇摇头。
“真忘了,不骗你!”
女人看胡海一本正经的样子似乎不像是装的,心里信了几分。
“大婶啊,你能不能……”
“叫什么!”女人棱着眼睛瞪着胡海。
“姐姐~”胡海连忙换了个称谓。
“姐姐,除了采花贼这个身份,您能不能告诉我,我姓什么,叫什么,我现在真的一点都记不得了。”
“这我上哪知道去啊,露水相逢的,我也没问啊!”女人一脸的茫然。
“那您就……”
“嗨,玩儿呗!”
胡海彻底服了。
“而已而已,你要真忘了也是极好,以后咱们就当从来没见过。”女人复又戴上面纱,摆摆手就要走。
“姐姐,姐姐,别着急走啊!您好歹救人救到底啊。”
女人转过身,头也不回的往林中走去,手指向西。“沿着这个偏向20里,就是江阳镇。”
“可那些人万一追来怎么办啊?”胡海急的大叫。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一晚上的友爱,就值这么多。再说了,你修为比我还高,否则当日也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脱逃,别说这你也忘了!”
声音越来越远,飘到胡海耳里的时候,人已经消失在密林深处了。
“有多高啊!”胡海扯着嗓子喊。
“三四阶那么高~”声音险些微不行闻。
三四阶?胡海伸手就是一掌,狠狠地拍在溪边的顽石上,震得虎口发麻,疼得咬牙揉了很久才缓和。
这像是有修为的样子吗?
胡海又努力的去正主的影象里翻找,妄图透过层层重码翻到一点眉目,可实验了半天仍旧失败了。
胡海只得无奈的作罢,眼看天色日下,想到应该抓紧到江阳镇上,那里总比荒山野岭的宁静吧。
正要动身,已经干了的裤子又滑了下来。胡海一脸的无奈伸右手提起,左手摆弄着那条已经被扯破的束腰带,想试试另有没有扎上的希望。
好巧不巧,一个十八九岁青衣少女,持剑路过。或许是渴了,停下来,蹲着溪边,掬一捧山涧水来喝。她在下游,胡海在上游,相隔十几丈。
少女喝完,沿溪水向前继续赶路,恰好与努力系裤子的胡海装上。
“哇~”少女干呕了一下,旋即色变。
“狗贼,你……”
“我就是腰带坏了,我真没往水里撒尿。”胡海还特意把坏了的束腰带举起晃了晃。
“呸!”少女气的直跺脚,两排银牙被咬的咯吱作响,又哪里听得进去解释,双脚跺地,气冲冲地朝胡海走来,左手持剑,右手握成了粉嫩的小拳头。
这和谁说理去?眼瞅一顿毒打将至,胡海感受自己都快冤死了。
青衣少女没几步就走到胡海两步开外的地方,扬手就要打,可手举到半空停住了。
“你是……”
胡海一看可能和正主是熟人,马上堆笑,小脑袋点个不停。
“对啊!对啊!是我。”
青衣少女脸色大变,足尖一点,一个后跳到几丈开外。右手铿然拔出长剑,剑尖指向胡海。
“淫贼!”
胡海看着青衣少女,脸色笑容飞速的收敛,变得严肃,眼神也变得异常沉稳。他迎着青衣少女那喷火的双眼,坚定的说道。
“好吧,我认可我往水里撒了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