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甩锅

　　依照国际的交往老例，只要是签订过互尊条约，保持正常关系的国家，都有权在对方的领土内建设属于自己国家的使驿馆。

　　虽然，使驿馆的面积、规格必须完全对等。

　　麦肯驻苏丽尔马色使驿馆，一间密室中，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似乎就要突破这里设置的隔音结界。

　　密室中有四小我私家，或站或坐。

　　面色阴晴不定的是麦肯使团的领队斯蒂芬。

　　耶兹利尔使团的代表迪尔波拉女士则坐在一旁，神态从容。

　　特尔吉联邦的领队加西亚却是一脸怒色。

　　现在，他正指着站在劈面，被灰色长袍遮住全身的威尔逊喊叫。

　　“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那女人的身份如此特殊，你不行能不知情！为什么事先却不见告？这就是你看待盟友的态度吗？”他吼叫道。

　　“是啊！威尔逊先生，不仅是盟友，你看待我也不能这样啊！咱们虽然分属差异系统。但到底我们都是在为麦肯和盟友配合的利益而努力。这件事，你如果能先和我，哦，是我们，打个招呼，便不至于搞得如此被动。”斯蒂芬也帮腔说道。

　　看来，他和加西亚事先确实对西莱尔的身份一无所知。

　　“加西亚领队，你冷静一下。不要着急。我想威尔逊先生也一定有他的苦衷。我们不妨安下心来听听他的想法。”一直缄默沉静不语的迪尔波拉插话说道。

　　“哼！我的手下为此损兵折将，我还要在众人面前装出无所谓的样子。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加西亚诉苦道，不外声音却也降低不少。

　　“盟友之间，最重要的就是信任和忠诚。一旦签订盟约，我们耶兹利尔人便会站在朋友身边，永远不会退缩和叛逆。可这件事情，自始至终我们都没有接到特尔吉和麦肯方面的任何情报。你说‘站着说话不腰疼’，有指责我们袖手旁观的意思。这种想法，我不赞同。”迪尔波拉语气平淡，可话语中却已经显现出不满的情绪。

　　这一下，加西亚彻底哑火。

　　他在责怪威尔逊隐瞒情报，可他自己也对耶兹利尔隐瞒着此事。

　　正所谓“乌鸦站在煤堆上”，猪也分不清谁更黑！

　　加西亚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威尔逊轻抬双手，做出下压的行动。

　　接着，他便用那难听的声音说道：“首先，血刺做事，没有义务见告任何本系统以外的人，这是原则，更是老例。其次，我们的出发点，始终都建设在麦肯及盟友的配合利益之上。至于特尔吉的‘蜜糖’与耶兹利尔‘特命局’是否曾经接到过血刺关于此事的通告，你们应该去问自己的主座，而不是在这里指责我。”

　　血刺，是麦肯共和国的情报组织，其标志由六根血红色的尖刺组成，故此得名。

　　作为世界上最权威的秘密机构，血刺始终是各个国家的相同职能部门，争相模仿和学习的工具。

　　特尔吉的情报组织有个外号叫“蜜糖”，这个名字源于该国一种十分着名的糖果。

　　虽然，关于这个外号的由来，另有一些其他的说法，只有行内人才知道。

　　“特命局”则是耶兹利尔秘密组织的别称，其实力与专业度，与血刺平分秋色。

　　威尔逊这番话即是果真了自己血刺成员的身份，其中的寄义似乎是：血刺有可能已经把西莱尔相关的情报，见告过特尔吉与耶兹利尔的对等机构，只不外两位特使却不知情。那么，责任便不在他威尔逊。也许是你们的级别太低呢！

　　密室里很平静，威尔逊以外的三人，都在咀嚼适才这段话。

　　加西亚莫名其妙地感受后背有些发凉。

　　知道威尔逊的真实身份后，他不禁对自己刚刚的态度有些忏悔。

　　冒犯血刺的人，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斯蒂芬的面色越发阴沉起来。

　　他自然清楚威尔逊的身份，也知道威尔逊要在四方街实施一个计划。

　　为此，斯蒂芬甚至还通过自己的渠道提供了配合。

　　他原来不想过多掺和血刺那些肮脏的运动，所以对计划的内容并没有多问。

　　可没料到，威尔逊竟然敢把这么重要的信息瞒而不报。

　　“血刺这个机构，游离在政府掌控规模之外的时间，太久啦！”斯蒂芬心中暗想。

　　迪尔波拉倒是比力坦然，她一直信奉一个真理：该知道的早晚会知道，不应知道的知道了，就是灾难！

　　只听威尔逊继续说道：“既然有人对盟友间的相助发生怀疑，我便把掌握的一些信息和各人分享。”

　　他瞥了嚣张气焰大幅收敛的加西亚一眼，继续说道：“我们也是最近才获得察罕家族后人的消息。你们应该清楚，察罕这个名字在鲁尔士仍然很有招呼力。所以，把他们掌控在手中，对我们很有利。不仅可以查清五年前那桩迷案，更可以通过他们，为增强对鲁尔士的操控多一份保障。”

　　“什么最近刚获得察罕后人的消息？！鬼才相信！”在场的几小我私家对威尔逊的话十分怀疑。

　　只不外，现在不是掰扯这件事情的时候。

　　“那为什么不早下手？偏偏选择现在这个端口？此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我们的处境很被动！”斯蒂芬说道，语气中明显带着不满和埋怨。

　　“打草，必会惊蛇！此前的计划，正是要趁着各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调停苏丽尔内乱这件事上，暗自下手抓捕察罕家族的后人，才气把影响降到最低。”威尔逊解释道。

　　“可是现在的结果呢？你的计划完全失败。人没抓到不说，他们反而获得大师的呵护。更是将身份公之于众，这个责任谁来负？”斯蒂芬的情绪有些激动，他站起身，向威尔逊质问道。

　　威尔逊从心里讨厌这些“内斗内行，外战外行”的政客。出了事，就会忙着甩锅，追究责任，却没半点有价值的应对之策。

　　“责任嘛，自会有人肩负。这个计划的失败，最要害的原因，是行动的执行者泛起问题。以强击弱，几十人搪塞六小我私家，居然还把自己搞得损兵折将。更不要说那六小我私家中，有两个基础就是普通人，另有一个是我们的内应！”威尔逊语气严厉地说道。

　　见威尔逊把一口大锅“噌”地甩过来，加西亚不由得火往上撞。

　　“威尔逊先生！您这么说不老实吧？！为了你的计划，我把手下的五名注师全派出啦！原来已经得手，哪知道被人横插一杠子。导致我的人全部丧命！那可是五名中阶的妙手！”加西亚恼怒地说道。

　　“哼！这你就要去问问斯蒂芬总长。他曾允许，说获得苏丽尔官方的默许，在你们行事的时候不会受到打扰。”威尔逊话锋一转，竟把矛头顺势转到斯蒂芬身上。

　　不是究责吗？那便好好说道说道！

　　斯蒂芬没想到自己扔出去的“锅”这么快就会回来，忙解释道：“我确实获得苏丽尔官方的默许，在你们行事的时候，应该不会有官方的人员在场。你说被人横插一杠子，是什么意思？是苏丽尔官方的人？”

　　斯蒂芬之前只是听说在四方街发生过爆炸，对于具体情况并不清楚。今天一早，他还托付苏丽尔官方的朋友派军前去检察，只是爆炸的原因没有查清，邓普拉却把大师和西莱尔等人直接请回了王宫。

　　这也难怪，虽然发生许多事情，其实只在一天一夜之间。几个加入此事的人又各怀心思，更没有时间来得及交流信息。

　　“我也只是听说有一名火系注师突然脱手阻拦。”加西亚对于其时的状况，没有获得任何回报，因为他的五名注师手下在现场就全烤熟了。

　　他接着说道：“所以，我赶忙又加派人手。不想照旧出了差错。那西莱尔竟然是一名高级注师，这个情报，可是没人事先告诉过我！”

　　“这件事情，倒确实是个意外！我们的内应对此事也不知情。”威尔逊说道。

　　“所以啊！这件事情办砸，可不是我方的责任！我们已经全力以赴，而且受创最重的也是我们！”加西亚赶忙说道。

　　此外再说，先把责任撇清才是正经。

　　“那倒未必！我问你，那个丘顿也是你的手下吧？！”威尔逊突然问道。

　　“嗯！也算是我的手下。他本是‘暗影’佣兵团的人，因为有把柄在我手上，所以暂时为我所用。第一次任务失败后，我手里已经没有可用的妙手，就派他随着巴兹一起。”加西亚不明白威尔逊的意思，只有实话实说。

　　“我不知道你有他什么把柄，可是很明显，他并不太听你的话！今天早晨，我接报知道事情泛起差错，就亲自走了一趟。在现场，我已经牵制住西莱尔。如果你的人配合我的内应，定能抓住那小女孩珠珠，投鼠忌器之下，西莱尔也可一网成擒！”威尔逊咬牙切齿地说着，追念起其时的情形，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而那个丘顿，却帮着苏丽尔人说话，更在我脱手的时候加以阻拦！看来，你照旧要好好管教一下手下才对！另外，我也很纳闷。苏丽尔的皇家卫队为何会那么早去四方街巡视。要不是他们泛起，这件事情又怎么会闹得沸沸扬扬？！”威尔逊气愤地说完，便狠狠盯着斯蒂芬。

　　斯蒂芬听到这里，才把事情的或许经过搞清楚。

　　他没想到自己出于担忧，委托苏丽尔官方前往四方街检察的举动，反而是帮了威尔逊的倒忙。

　　斯蒂芬刚要解释，一直坐在旁边保持缄默沉静的迪尔波拉开口说道：“列位先生！现在讨论这些，另有什么意义？距离晚宴只有半天时间，我们是不是应该把精力转到正题上？”

　　她是耶兹利尔外接壤的常青藤，经验、阅历富厚，对这些“盟友”动辄狗咬狗一嘴毛的品德十分了解，知道若是任由他们如此争吵下去，怕是等到晚宴结束也不会有结果，便出言阻止。

　　见三个男人不再争吵，平静下来，迪尔波拉满意所在颔首，继续说道“我们不妨把事情的重点提出来，这样会更有效率。首先，我想请威尔逊先生确定一件事。抓捕察罕家族后人的行动，从部署到实施，都略显急遽。目的真的只是为增强对鲁尔士的掌控度吗？照旧因为鲁尔士最近一段时间有什么异动？”

　　威尔逊对迪尔波拉清晰的思路暗赞一声，却也不会因此便把所有的目的都尽情宣露，西莱尔手中那份名单的事情照旧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含糊其辞地回覆道：“增强掌控度是首要原因，至于其他，虽有些风吹草动，但在获得准确情报之前，无可见告。”

　　无风，不起浪！

　　听到这个解释，联想到此前鲁尔士的使节突然泛起在广场上的那一幕，迪尔波拉和加西亚都决定要在第一时间通知本国的情报机构，增强对鲁尔士的关注。

　　斯蒂芬则想着回国以后，要尽快和元首相同此事。

　　“好！第二件事，请问斯蒂芬总长：之前，您通告我们说，已经和苏丽尔官方有过默契，不会邀请鲁尔士加入此次调停，可为何他们的使节会泛起在奥兹姆王宫呢？”迪尔波拉继续问道。

　　斯蒂芬早想到会有此一问，他沉思片刻，说道：“这件事情确实蹊跷，甘米尔首辅似乎也对此事并不知情。而且，摩羯瞳女王也否认了谢洛夫的说法。从鲁尔士一方损失惨重的现实说来，他们不请自来的可能性不大。那么，就是有第三方假借女王之口，发出邀请，设下圈套喽！”

　　斯蒂芬分析完，便把目光看向威尔逊。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情。今天，我也是恰巧碰到司格顿亲王在追杀鲁尔士的人，怕他有失，才脱手助他一臂之力。没想到，谢洛夫那两名手下颇为硬朗，倒让他们逃得一劫！不外，既然司格顿与鲁尔士官方有这样的冲突，不也正切合咱们的利益吗？”威尔逊淡淡地说道。

　　在鲁尔士照旧帝国的时候，即是苏丽尔强大的后援靠山。

　　帝国破灭，成为联邦国家以后，虽然许多事情都有改变，鲁尔士与苏丽尔王国的友好关系却保留下来。

　　他们始终是支持摩羯瞳女王的一方。

　　鲁尔士联邦在苏丽尔王国的东边，与苏丽尔官方之间，隔着的就是阻挡派领袖，司格顿亲王所属的封地。

　　这种花样，就像一块三明治。

　　对于麦肯及其盟友来说，要想扶植司格顿一方，就必须打压、限制、削弱鲁尔士对苏丽尔女王的支持。

　　那么，无论用什么措施，只要能造成两者之间的矛盾，就会获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同时，司格顿与鲁尔士官方发生冲突，即是绝了苏丽尔阻挡派的后路。

　　他们只能依靠麦肯及其盟友的“支持”，才气制止被左右夹击，直至败亡的结局。

　　听威尔逊如此一说，众人便已能基本确定，“假传圣旨”这件事的幕后利用者到底是谁！

　　只不外，既然谋划者本人不愿认可，别人又何须节外生枝呢！

　　“如您所说！果真是好战略！”迪尔波拉照旧忍不住赞了一句。

　　她接着说道：“第三件事。今天广场上司格顿与摩羯瞳的情形各人也看到了，这对兄妹之间的情感很出乎我的意料。我担忧……”

　　不待迪尔波拉说完，斯蒂芬便插话道：“我明白你的意思，这种担忧大可不必。据我方了解到的情况，他们兄妹关系确实很好。只是，有件事情，摩羯瞳尚被蒙在鼓里。而这件事，正是他们兄妹之间不死不休的硬伤。况且，在国家大义与施政理想面前，我相信，司格顿王子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斯蒂芬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明显在卖关子，或者不愿再透露更多细节。

　　“哦！那是最好不外！”迪尔波拉识情知趣，便不再问。

　　“我另有个担忧。这女王喜怒无常，按她今天的行为做派，实在无法以常理推断。万一她直接杀掉司格顿该怎么办？！她应该是有这个实力的。”迪尔波拉转换话题说道。

　　“呵呵！这个嘛！也请放心！凭据我掌握的情报，女王现在也是身不由己。不是想杀谁便能杀谁的！”斯蒂芬说着，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迪尔波拉闻言，点颔首，不再说话。心里却在品味“身不由己”这四个字的寄义。

　　“另有一件事。公庄大师泛起在这个场所，十分意外。没想到摩羯瞳女王会是他的门生。另外，他也明显在替西莱尔撑腰。另有，那个胖子不知道是什么底细，我听巴兹和丘顿说，破坏咱们计划的，这家伙也有一份。”加西亚突然说道。

　　“嗯！大师倒是个麻烦！不外，据我了解，他一向对政治不感兴趣。即便摩羯瞳是他的门生，想必他也不会因此搅合进别国的内政当中，做出什么与身份不符的事情。究竟，他也是麦肯人！相比之下，倒是那个胖子和西莱尔的事情不太好办！”斯蒂芬徐徐说道。

　　“无论如何，那个胖子必须除掉！西莱尔那个贱人，也必须要抓回去！”威尔逊充满恨意地说道。

　　确实，身为高阶毒系注师，他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亏！

　　而且，这亏吃得还那么憋屈！

　　威尔逊之所以一直蒙着脸，是因为一张脸已经被玄藻兰腐蚀得深可见骨

　　他自己看着都畏惧，又哪里美意思摆出来吓人？

　　“嗯！至于那胖子和西莱尔嘛……”迪尔波拉眼中闪过一丝诡光，她慢条斯理地转向加西亚，继续说道：“你到底抓住丘顿多大把柄？够不够让他自愿献出生命？如果可以，不妨请他进来，我有个计划需要他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