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高中（五）
那天她味同嚼蜡地与自己的父亲吃完了饭，灵巧地回房间里做作业，听着父亲离家的响动，她停笔了。
她扭开了门把手，出了门，别墅区内四周是一片寂静，她只记得她浑浑噩噩地走了很久。
直到听到一个很像自己母亲的声音。
她抬眼望去，看到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正蹲在街边的小摊前挑着草莓，
“老板你这草莓甜不甜。”
摊主坐在砖块垒起来的小板凳上，见这大晚上的另有主顾来，热情地招呼，
“包甜！包甜！大妹子你可以试试。”
中年女人挑出一颗草莓在衣服上擦了擦，放进嘴里。
冯悦想，那颗草莓一定很甜，因为她笑得很甜，隔得远眼角的细纹在这夜晚里都清晰可见。
她在摊子上仔细挑着草莓放进摊主给的袋子里，一边挑一边念叨，
“唉我那女儿啊想吃草莓又欠美意思同我说，有次我去学校等她放学一起回家，路过您这儿，她眼巴巴在那望，还以为我不知道哩。”
“我女儿榕榕太懂事啦，她最心疼我了……”
摊主也乐得同人聊天，她听着也时不时插上一两句，两人对谈着自家孩子，偶有嬉笑怒骂，皆透着对自家孩子的体贴。
榕榕？冯悦回过神，她才意识到这条路就是她与房雅榕放学回家一起走的那一段路，她们总会在下一个岔路口离开。
控制不住地跟上中年女人的脚步。
就在那时她看到了街边路灯下看起来在等人的房雅榕。
冯悦想，真巧，在这里碰上这位“朋友”。
却听到房雅榕开心地喊了一声“妈！”
中年女人此时也看到了路灯下的房雅榕，她加速步子走上前，与房雅榕汇合。
她说“傻孩子，这么晚了又等妈妈。”
她们的家就在路口边的拐角处，俩人相互搀着胳膊，有说有笑地回了家。
而冯悦就站在不远处，在唯一一盏坏了的路灯下，那两人胶着的背影显得她的身影是如此可怜。
这一刻嫉妒和恼怒的滋味将她淹没。
一种浓浓的自我厌恶和对房雅榕的憎恨从心底冒出来，很快流转到肺腑再到四肢，直至蔓延到全身。
房雅榕算个什么工具，她凭什么拥有？
不外短短几秒，从回忆中清醒的冯悦看着眼前的姚大福。
这个她向来看不上的可怜虫正在笑意盈盈地讥笑她。
羞耻的感受涌上心头，气得冯悦面目扭曲。
这种绝不犹豫的还击让冯悦失了理智，蓦地的怒火使她无法克制住自己伸脱手企图把这碍眼的人推下这层层阶梯。
姚大福敏锐地看到了冯悦这一刹那的行动，她抓住时机侧身一偏。
扑了空的冯悦受到惯性的作用，身体往前栽去，就在快要跌下去的时候，身旁的余淼淼抬头看见了安好的摄像头，便拉住了她。
同时另一只手按住冯悦的肩膀，只听她小声劝阻：“冯悦别这样。”
又用低不行闻的声音在冯悦耳旁低估了几句。
若是以前的姚大福可能还听不清楚，而自从以灵魂躯体进入到肉身后，姚大福一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视觉和听觉变得极为灵敏。
这样的距离她照旧能把那一句碎语听得一清二楚，那是：
别急，之后你看我教训她。
姚大福挑眉，好整以暇地盯着余淼淼，倒是有些期待她的脱手，便煽风焚烧了一把。
她嚣张挑衅：“垃圾就是垃圾，两个小垃圾整天到晚厮混在一起能有什么前程，怪不得总是考不外我。”
冯悦闻言恶狠狠地望向姚大福，而身侧的余淼淼也是沉了脸。
余淼淼死死盯着姚大福，之前在学校那副怯弱一扫而空，这房雅榕倒和冯悦口中说的完全纷歧样，很是嚣张。
但是嚣张又能怎样，她治的嚣张人多了去了。
想到这里，余淼淼又挂上那副无害的微笑，她拉着自己的好朋友还能好言与姚大福离别，
她说：“我们周一见。”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混混名言：你放学给我等着。
似乎小学生约架，姚大福不屑地望着她们逐渐远去的背影。
这两人真是十足的戏精，外貌上一个看似不拘小节的平易近人一个看似胆小怯弱的文静，实际上私底下一个比一个另有狠毒。
这么久的时间，房雅榕是一直都没察觉出来。想必是少见人性貌寝，被房母房父掩护得太好。
水也是没有心情买了，与她们打个照面，姚大福只想快些回抵家里。
一是明日就要去了解那位传说中的厂长儿子的学习情况，要面谈她为他做好的学习计划。
二是她也要继续准备即将到来的月考。
总不能刚讥笑完人家然后自己打自己脸吧。
姚大福可不想被小垃圾们踩在脚底下。
回家的一路她都在思考和在心底默默演练整个晤面的流程。
那淘气儿子正在读小六，当务之急是把小学和初中的知识全都过一遍。
姚大福苦笑，要快点做到的事情另有许多几何啊。
也没什么其他措施，只能相信天道酬勤，当下她立马一刻也不延长，回抵家就埋头进苦涩的学海中。
然而这一时半会也学不完，姚大福想了想，找房母要了厂长的联系电话，计划先提前了解好这小子的基本情况。
她斟酌着尽可能礼貌地发个文字信息给厂长询问。
刚发完没几分钟，手机的铃声就开始响起来，她一接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一个掺着当地浓重方言的粗犷中年男声，
“喂？你是那个在Y高念书的小房老师吧，我家那小子麻烦你了。”
他似乎甚至都还没看过姚大福发来的短信，一边打开姚大福的短信开着扩音器一边同她打电话，
“这是什么，哦，了解学习情况啊。”
姚大福听见“啪”的一声，似乎某人挨了打。紧接着一个童音“唉哟”，然后电话那头窸窸窣窣说话着，
“你这孩子倒是跟老师说呀，你结果怎么样……”
中年男人在电话那头扯着嗓子叫了很久，照旧叫不到人，他只好对着姚大福讪讪笑道，
“我家那小子结果难看得很，每次都拿二十三十分的卷子气我让我签字。小房老师你不用有压力，你要是能让他乖乖坐在椅子上听你讲题，我都已经谢天谢地了！”
姚大福觉得可笑，不外照旧秉着专业精神，跟这位厂长商量好了明天可能会试讲的内容，才挂了电话，又重新埋头进教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