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出宫
苏池念的指尖都有些许哆嗦了,徐徐将手上的画卷铺开。
此画异常精美,乃用金丝银线做勾勒而成,可画上的场景却凄惨无比。
城门失火,火光滔天,数万精兵攻破城门,而在血河中,一个男子满背中剑,嘴角挂着血,怀中抱着一个女子,可惜女子的青丝遮住了脸颊,朦朦胧胧不知样貌,只看见了有枚利剑狠狠刺中了心脏。
画卷里的城门处勾勒着两个小字——凤鸣。
她心中一片茫然,最后叹了口气:“哎……难道我真的会死在这里吗?”
可你叫她如何宁愿宁可?
越日。
凤鸣国的清晨暖洋洋的,尤其是在夏日,阳光透过窗口照射进来,现在苏池念早已洗漱好,穿了一身素衣,坐在床上悠悠的晃着腿。
历经昨日的逃亡失败后,她算是明白了,自己是逃不出楚钰的手掌心的,虽说这里是女尊国,以女为尊,男人大多贤良淑德,可眼前这男人的势力基础不容小觑。
凤鸣国阶级品级十分严重,这份严重甚至蔓延到了婚姻上,职位权势越高的女人,越是能享有跟多的男人,只要男人职位稍微低了那么一点,那女人就可以无限再娶,但如果男人的职位比自己高,那便只能无法再娶其他男人。
虽然,很少有那样的女人会娶比自己职位高一点的男人,除了她的生母,也就是上一任女帝。苏池念的母亲因为与云尘国皇子联姻,职位相当,又很恩爱,于是也便从未再娶。
楚钰也是个例外,并不是说因为苏池念只娶了她一小我私家,未来的路那么长,娶几个谁又说得清呢。
他的例外在于,在公主和他结婚的前一天,全凤鸣人口一句:“她不配。”
是女字旁的她。
追念之际,门外的侍从打断了她的缥缈着的思绪。
“主君。”
“加入主君。”
……
侍从毕恭毕敬,苏池念听见消息后急躁了许多,伸手拿起了早已摆在一旁的“储君策”,装模作样了起来。
不出意外的话,他又是来送她去太师府的。
楚钰进来的时候青春殿内的侍从已经被全部苏池念遣散了,只有苏池念一小我私家,穿着白色的衣衫,坐在床沿上,手上捧着书,双腿轻轻的在空中摇晃着。
他知晓她压根看不进去书,于是便走到苏池念面前,半蹲了下来,浅笑仰视着她:“殿下。”
苏池念皱着眉,对于他这幅样子显然有些手足无措,只好别过头,直截了当道:“我不要去太师府。”
“臣侍一早就派人和太师打过招呼了,我看着殿下近日总心不在焉,想着带你出宫玩玩。”
“什么?”
苏池念还没反映过来,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毛病,有些不行思议的看着他,眼里带满了疑惑。
楚钰站起身,拉住她的手,少女的手柔软娇小,轻轻松松就被他笔直修长的指节困绕。
楚钰并不是第一次牵她,而且已经牵习惯了,可对于二十几年母胎只身的苏池念来说无疑是暴击,大脑短路,老脸一红。
不要脸,这不是占她自制吗?
算了算了,本仙女大人有大量,牵一下就牵一下吧。
虽说这楚钰思维顽强,恪守成规,但到底照旧对原主很好的,就凭借她原主自己的影象来说——他不是坏人。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叫既来之则安之,既然现在没措施回去,自己也没须要总是惹人烦,惹别人烦也惹自己烦。
在苏池念现有的影象里,自她十二岁遇见叶云哲开始,两人的关系就急转直下,自此,她开始自称为本宫,再也未曾叫他一声“哥哥”,而是唤他为王爷。
他曾是上一任女帝废相位,钦定的摄政王,厥后更是还让他坐上了主君的位置,好助苏池念一臂之力的良臣。
可惜他遇到的是苏池念,他这么厉害的男人,若是换做了别人,或许不会落个国破家亡,信仰崩塌的结局吧。
哎,他终究也只是个可怜人。
苏池念乖乖的跟在他身旁,主动挑起了话题:“还记得我从前唤你什么吗?”
楚钰一愣,突然觉得影象缥缈了许多,他自己或许也不太清楚,自己一手教大的小丫头怎么就成断了线的鹞子,一步步和他疏远,一步步迫不及待的朝叶云哲的怀抱扑去。
楚钰摇了摇头,含糊到:“记不清了。”
苏池念看着他,总感受嘴巴被什么黏住了一般,脸上染了点微微的红,咬着唇瓣支支吾吾挤出一句:“哥哥。”
r了,这怎么听着那么绿茶呢?
算了算了,这么喊也没错啊,来日方长,她总欠好一直喊“你你你”吧?虽说她早与他结婚,可她现在这身体明明才十三岁的年纪,难不成叫“良人”?这也太奇怪了吧!难道还叫“王爷”?托付,这样又太生疏了啊,他可是尽心尽力养了她小三年了啊!总不能直呼其名吧?他可比她大了八岁,那也太不礼貌了啊!
思来想去,照旧叫“哥哥”比力合适。
苏池念跟在他旁边思来想去,丝毫没有察觉到楚钰惊奇后的,那嘴角轻轻上扬的一点弧度。
他点了颔首:“嗯。”
楚钰带着她上了马车,终于出了那烦闷的宫殿,念月坊极其富贵,随处都是吆喝声和说笑声,在凤鸣国百年的历史中,这是凤鸣国崛起的见证者和标志者。
苏池念坐在马车里,心情总算好了一点,挑起帘子张望着,感受一下这个世界的热闹。
“哥哥,待会就我们去逛吧,这些侍从随着,我感受怪怪的。”
“好。”
楚钰并没有拒绝,他带苏池念来,其实也只是单纯的想让她看看这民间痛苦。
念月坊,足够富贵,足够热闹,也足够残酷,是凤鸣国现如今,阶级品级最明显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轿子停了下来,门外的侍从微微掀起帘子的一角,招呼道:“殿下,主君,到了。”
楚钰朝她伸手,苏池念也不矫情,自然而然搭了上去。
他的眼睛轻轻撇了一眼她的手,握的用力了些许。尔后对着身旁的侍从道:“你们就在这侯着吧。”
“是。”
楚钰说完,拉着苏池念软乎乎的手往就开始往里走。
因为恰好两人今日穿着的都是素衣,便也没有那样的引人注目。
他很少带她出宫,女帝在的时候也不允许她出宫,唯一一次见过这样的热闹,预计照旧两人结婚的那一日吧。
在禁锢中长大,也是委屈她了。
“这个怎么卖的?”
“这个只要一铜钱。”
“小姐这件华服好适合你啊!”
“哎你这臭乞丐,滔滔滚别碍着我做生意。”
……
念月坊果真热闹,它不亚于现实世界里的集市,人山人海,有穿着华美的巨贾巨贾,也有衣着褴褛的乞丐乞讨。
苏池念嘴上染了笑意,心情也变得舒畅了许多,走在他身边蹦蹦跳跳,时不时还瞅两眼那些奇奇怪怪的商品。
楚钰看了看周围,摸了摸她的头,不假思索道:“殿……”
他顿了一下,难得与她一起出宫,难得不用在别人面前刻意与她疏远,他将刚想说出的那句“殿下”换成:“阿念乖,在这里等我一下。“
一如当年,她牵着他的手步入公主府的那一刻。.
苏池念乖乖点了颔首,冲他笑了笑:“好的。”
她看着楚钰往不远处走去,对于这种陌生的情况,到底照旧有些好奇的。
不得不说,这凤鸣国现如今看起来并不像已经快灭亡的样子,在念月坊售卖的店肆都极其奢华,只有少部门小商贩会顶着烈日吼着嗓子吆喝。
她悠悠的在四周彷徨,突然间人群中一阵嘈杂,只见一个胖胖的女人载着数十几辆酷笼子的轿子经过,破旧不堪不说,还隐隐约约带着点血迹,里面都装着男人。
轿子在不远处的空地停了下来,许许多多的女人随即迅速蜂涌而至,脸上藏着笑意,肚子里都盘算着种种肮脏的交易。
苏池念第一次看着这种阵仗,但很显然,别人不是第一次见了,那些女人一开始还在念月坊的店肆里逛着,可下一秒就被这引了出来,一行人半推半挤,苏池念本就离得近,硬生生被挤到了前排。
那里面的男人或衣着还算得体,灵巧顺意,可见到人照旧瑟瑟发抖,或带着镣铐,衣衫破旧,眼里黯淡无光。
局面触目惊心。
她们比苏池念想象的还要直接,道:“杨老板,很久不见啊,哟,今日带的这些个男人看着都还不错嘛。”
上面的女人笑意盈盈,难得今日买来念月坊一时辰租地,想着今儿个肯定能大赚一笔,赶忙回道:“可不是嘛,这些天干这行的太多啦,这地皮欠好租啊。”
“害,其他商贩不算啥,杨老板带的男人啊,不仅自制,个个在床上都是精品!”
“是啊,我瞅着那男人不错,杨老板自制点呗。”
“那个男人几多银两啊?”
……
周围的人说说笑笑,认真就像实在挑选着商品一般,那些开口就挑男人的女人穿金戴银,趾高气昂,似乎就是在购置下贱的奴仆。
苏池念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词汇,胳膊轻轻戳了一下旁边的女人,问道:“那个……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女人被她打扰,撇了她一眼,也没恼,横竖自己也就是来看热闹的,她哪里有钱和那些富婆抢着买男人啊。
于是倒也乐于助人了一回:“念月坊经常泛起这些卖男人的商贩,不仅比青楼里的男人自制,而且只要买了,你手上就有他的命,玩死了都没关系。要害是啊,杨老板卖的男人要么长得漂亮,要么身子洁净,床上功夫还了得呢,不亚于青楼里的那些男人。她啊,干这行的老手了。”
“我的天?还经常有?”
“这不是很正常吗,凤鸣国现如今富人大把花着银子,穷人活下来都难,男人本就命贱,生在欠好的家庭里,被买去当奴仆算是好的下场了。”
“……”
苏池念只感受五雷轰顶,三观尽碎,有些难以接受这样的场景。
才过纷歧会儿的功夫,她看着那些富婆慷慨解囊,牵着那禁锢男人双手的锁链,嘴角洋溢着笑容,其他人一脸羡慕的模样,让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毫无法制,杂乱不堪,命如草芥……
她如果没有穿到这个公主身上,穿在了普普通通的男人身上,那岂不是……太可怕了。
苏池念还没回神,身边的女人有些疑惑的发问:“杨老板,最后一个轿子里的男人怎么还带着面具啊?这可不像你的气势派头啊。”
“咦,那人怎么不动了,是死了嘛?身上怎么都是血啊?”
“他的头发怎么是银白色啊,是不是有什么病啊?”
那位杨老板闻言,道:“他啊?看着可怜捡来的,没想到脾气还烈,让他摘面具不愿,我动手他还咬我,不外那小子确实另有两下,差点给我打伤了。
“害,那算了吧,白给都不能要,狗都比他强吧。”
“噗哈哈哈哈哈。”
『,瘦不拉几的,脾气还差,床上万一给我打废了就欠好了。”
“哈哈哈哈……”
“哎哟别啊,我这出来一趟不容易,好歹也是小我私家,五十铜钱卖要不要?”
“杨老板,贵了贵了,奴仆本就图一乐,更况且这家伙……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三十铜钱。”
……
苏池念看已往,只见那破旧的轿子里,男孩的手脚都被铁链锁住了,衣衫褴褛,唇瓣煞白,白色的发丝衬的他整小我私家越发狼狈,脸上带着一个精致的玄色面具,上面还勾勒着藏青色的花纹,面具下的一双眼睛黯淡无光,直直对上苏池念的眼睛。
苏池念感受心下一紧,这个面具……不是昨晚碰到的小男孩吗?
不会吧?这也太惨了啊……
她刚想站出来,可下一秒,另一个女人率先站了出来。
“我出五锭影子,这家伙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