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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人间留不住

爱使生命的意义长存1

最是,人间留不住 思.俊 2818 2021-09-15 12:00:00

  2008年,我人生中第一次经历了那样的生离死别。

  没有长亭外,没有古道边,只有一夜之间,有的人,永远留在了昨天。

  而真正的痛,是清醒而无泪的。

  那天,我一小我私家先到双流机场等唐跃的爸妈。

  我甚至还能想着在机场找到药房,给二老买了一些应急药品。

  陪同他们一起来的,是唐跃的发小戴林。

  我们一起去蓉城接唐跃回家。

  直到见唐跃最后一面及永诀,我都没有哭。

  那时候,心里靠着一种倔强在支撑,觉得自己要是哭了,就即是认可他真的离开了。

  而且,面对晚年失独的唐爸唐妈,我不忍心哭。

  在事情人员的指挥下,我机械地治理着那些与死亡相关的酷寒手续。

  然后,看着唐跃从一个一米八高峻阳光的男人,酿成玄色盒子里小小的一方。

  我们抱着“他”回到了家乡。

  唐爸唐妈委托我给他选一张墓碑上的遗像。

  那晚,我就住在唐跃曾经的房间里,翻看他生前所有的照片。

  每一张我都喜欢,每一张,都舍不得拿来看成遗像。

  看着他没多帅,却眉眼心情都令我爱到抓狂的样子,你知道我在忏悔什么吗?

  忏悔为什么没有像许多恋人那样,未婚同居,忏悔没能跟自己最爱的人生下一儿半女。

  我在24岁那一年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唐跃走了,可是太阳照常升起,人生还在继续。

  安葬好唐跃,我在离开他家时,给唐爸唐妈长跪不起。

  “以后,我可以来看望唐跃,来看望你们吗?”

  唐跃不在了,可是,我不想跟与他有关的任何事物失联。

  这一次,唐爸唐妈都强忍着没哭。

  他们扶起我,提了一个要求:“这个家,随时接待你来,但,前提是你要好好生活,好好事情,不背任何思想肩负地去追求幸福。这是我们的心愿,更是唐跃希望你成为的样子。”

  我泪流满面所在头。

  那时的我,基础不确定自己能否做到。

  但有一点我很确定,唐跃走了,今后他的爸妈就是我的亲人。

  我珍惜这世界上与他有关的一切。

  回泉城后不久,我大学结业了。

  远在登州的爸妈召唤我回家。

  我知道,他们是怕我留在泉城徒增伤悲。

  从前的泉城于我而言,是省会,是念大学学习过的地方,但现在,它是我和唐跃青春与恋爱的家乡。

  我舍不得。

  于是,我照旧如约去事先告竣协议的公司报到。

  作为职场新人,忙碌与压力是人间解药,它们让我每天可以有很长一段时间,忘记失去的痛苦。

  我的出租屋就在山大四周。

  这样,周末休息的时候,我可以去山大的操场跑步,去唐跃曾经带我去过的食堂用饭,在他曾经上自习的教室里加会儿班……

  做这些的时候,我从来没觉得孑立,我觉得唐跃还在陪伴着我。

  2009年的春节,我先回登州陪爸妈。

  大年初三,我去看望唐跃爸妈。

  事先准备好太多的慰藉之词,但见到他们,却都没有派上用场。

  晚年失独的二老还没有退休。

  令我意外的是,他们除了本职事情,还应一所培训学校之邀成了客座讲师,每周去培训班上两次课。

  他们重拾年轻时打羽毛球的喜好,加入了老年羽毛球球队,经常去全国各地加入种种角逐。

  他们拿出那些参赛的照片给我看。

  他们的事情和生活,比唐跃在时,越发充实富厚。

  唐妈说:“我们没有一天不想儿子,可是,我们不想活在别人的同情和自怨自艾里,那样的我们,配不上想念儿子。”

  想念一小我私家,也是要讲资格的。

  唐爸唐妈的一言一行,都让我心疼不已,但更让我觉得有风骨有力量。

  厥后每逢节沐日或者心情极为降低时,我都市去看望他们。

  每次见到他们,对我来说,就是一次回血的历程。

  有朋友劝我,说如果你想走出已往,就不要跟已往的人和事有过多联系。

  可是,我不想违逆自己的内心。

  我不想忘记唐跃,我想跟这个世界上任何还跟他有关系的人和事深度链接。

  那些年,我有好频频去唐跃家时,都碰到了他的发小戴林。

  唐跃走后,他成了这个家里的半个儿子。

  二老有任何事情,他永远随叫随到。

  和唐跃的内敛差异,戴林一直都是个话痨。

  用唐妈的话说:“只要小戴一来,我们家就能充满欢声笑语。”

  戴林热心周到,包罗对我这个唐跃生前女友,也是看护有加。

  他是下层公务员,闲暇有空经常请我撸串。

  有一次戴林喝醉了,给我打电话。

  电话里,他哭得很凶,说想念唐跃,然后讲了两个小时关于他们兄弟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讲到最后,他的酒也醒了泰半。

  他一直跟我致歉,说:“对不起,我知道不应打扰你,但这个世界上,除了你,再没人能跟我聊唐跃,他走了,我感受自己好孤苦,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也哭了。

  是的。

  在失去唐跃这件事情上,我们的感受是相通的。

  戴林说得很准确,没有了唐跃,我们的人生真的很孤苦。

  人生海海,可是那个对的人,那个可以让你随时可以跟他讲许多许多空话的人,并不多。

  甚至唯一。

  那也是自唐跃离开后,我第一次向别人吐露,我们相识相恋的点点滴滴。

  各人都忙,我不想用自己的伤心往事去透支别人的时间、消耗别人的情感。

  更况且,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所以,更多时候,我宁愿封印,也不想打扰别人。

  还好有戴林,让我终于可以放任自己一次,把那些往事拿出来晾晒。

  唐跃于我们而言,就是那个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人。

  很庆幸,在这世界上,除了唐爸唐妈,另有一小我私家,可以和我一起纪念、分享唐跃。

  2012年的春节,我像往年一样,先是回登州老家陪爸妈,然后大年初四就回了泉城。

  到唐跃家时,恰好戴林也在,正在和唐爸唐妈一起包茴香苗饺子。

  唐跃走后,我险些每次去都市吃这个。

  每次包饺子、下饺子,在热气滔滔中吃下它们,就觉得这世界上没有比饺子更具仪式感,更有烟火气的工具了。

  每次我都市在心里说:唐跃,这个你留给我的饮食喜好,真好,它让我觉得自己照旧一个热爱生活的人。

  那天吃完饭,我们四个在客厅里聊天。

  唐妈突然对我和戴林说:“到底是上了年纪,现在我和老唐每次看到街上的小孩,就挪不动步,心都要化了,特别想去抱抱人家。”

  唐妈的话,让原来还算温馨的空气其时就脆了。

  我和戴林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照旧唐爸打破令人惆怅的缄默沉静:“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妥讲,我和你阿姨没事时偷偷琢磨过,你们俩,男未婚,女未嫁,要不要考虑一下对方?”

  我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有一天,劝我重新谈恋爱的人,会是唐跃的爸妈。

  面对尴尬的气氛,唐妈对我和戴林说:“不管唐跃在与不在,他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你们幸福的人,而你们也是年纪轻轻就经历至亲至爱离开的人,所以,应该比凡人更明白珍惜这个原理。”

  那次回租的公寓,是戴林送的我。

  这一次,他跟我说的不是唐跃,而是他自己。

  他简朴直接地告诉我,唐跃离开之前,他是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虽然谈过两次恋爱,但直到亲手送别了唐跃,亲眼看到生命的脆弱之后,他变了。

  他想到了结婚,想要生两个以上的孩子,想要过像大多数人那样鸡毛蒜皮的日子,想用一种最真实琐碎的生活反抗生命的虚无。

  “希望有一天我走了,我的子女们会在清明节时来看我,对他们的孩子说,这是你们的爷爷,他是个话特别多,另有一点洁癖的人……”

  戴林说这句话时,我泪崩了。

  四年了,我没有一天不铭心镂骨唐跃的英年早逝。

  可是,唐爸唐妈的建议,另有戴林对生活朴素至简的憧憬,令我如梦初醒般地意识到:同唐跃相比,我们都是幸存者,我有责任和义务,重启生命与生活,尽最大可能地让它生动丰饶。

  否则,老天给我这些余生有何意义?

  PS:使用天瑞大神的人物名“唐跃、麦冬”,致敬《死在火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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