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铁骑
李宓怔怔抬起头，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先是震惊，随后喜悦之情流溢而出，他一把揽过曹少澄，捏捏胳膊和腰肢，笑了起来：“原来你没没事，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曹少澄挠挠头，“那天夜里山洪还不算大，我算计着如果速度够快，可以平安无事穿已往，就冒险赌了把，没想到真的逃出来了。”
李宓捣他一拳，严肃道：“以后再有这种事别一股脑冲了，案子可以慢慢破，可命就只有一条。”
虽然是严肃的话语，可曹少澄依然听得很兴奋，他向李宓介绍身后一位锦衣黑甲的将军。
“先生，这位是六扇门的李陌熊将军，他一路追查沈捕头的下落，与我路上偶遇，我便带他赶回来了，所幸来的不算迟！”
锦衣黑甲的李陌熊满身杀伐气，他缄默沉静的看了眼李宓，点颔首，随后走上前，朝沈落抱拳行礼道：“六扇门江都道千户，李陌熊，参见沈大人。让大人在此处受惊了，还请大人降罪！”
沈落见到六扇门的人来，重重呼了口气，将绣春刀收回鞘中，拄在地上，“无妨，是我未与你们打招呼便私自出去查案，出了事也是我一小我私家的责任，不外照旧谢谢你们能为我寻到此地。”
她对李陌熊及身后一众六扇门的精兵强将重重抱拳。
李陌熊虽名字彪横，人却生得清秀，他携身后众人一齐抱拳回礼。
一时间，铁甲铿锵声整齐响落，所有人行动如此出一辙。
李宓在一旁看着，不禁感伤六扇门行动效率之高、纪律之严明，个个都是悍卒。
随后，曹少澄凑过来说道：“先生，这几日我们为了挖通淤泥进村，路上挖出来一具尸体。尸体是一个书生妆扮，旁边有个破书篓。我仔细分辨了一下，那就是崔尚书之子，崔骃！”
李宓闻言一顿，过了许久，才摇摇头苦笑起来，“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没想到咱们苦苦寻找的崔骃，就死在渠柳村外面，没有任何阴谋，单纯死在一场山洪中。”
曹少澄又从怀里掏出块工具，递上来，“这是在崔骃身上发现的玉佩，应该是信物，可以回京交给崔尚书。”
李宓接过玉佩，捧在手心细细观摩半晌，突然叹了口气，“我终于知道封家灭门惨案呃真凶是谁了。”
他看向沈落，恳请道：“请让六扇门的兄弟们把王大春控制起来，咱们开始断案吧。”
有了李陌熊及上百骑六扇门兵卒撑腰，很快，沈落下令将后山豢养伶人的山庄查封，并将渠柳村进出要道扼守，将村长王大春及一干同党悉数捆缚起来，押至平地。
早已翻身无望的王大春看着村中这群悍卒，苦苦喊饶道：“大人，饶命啊！”
李宓与沈落来到他们身前，有六扇门力士搬来两张椅子，让两人坐下。
曹少澄与李陌熊各自分立左右，二十名六扇门绣衣卫围成一圈，一群围观的村民被拦在外面。
“王大春，接下来，就该历数你的罪行了。”李宓清了清嗓子，看着渠柳村的人，熟悉又陌生，他沉声道，“王大春所犯的罪行，砍头百次，都不为过！”
“有关渠柳村一系列疑案的开端，还要从封老爷子搬来渠柳村开始说起。”李宓徐徐讲述起来，“几十年前，封老爷子携眷属到渠柳村中定居。封老爷子之所以会搬来此地，我推测，他应该是手握一幅藏宝图，藏宝之地，就在渠柳村四周。”
“果不其然，没几年，封家突然就发达了，盖起深宅大院，钱财数不胜数，这说明封家人已经凭据藏宝图找到了宝藏。可也是自此之后，封家不停有人莫名暴毙而死，虽然不是经常性死人，但连续几年下来死掉的都是封家人，难免会让村里人妙想天开。”
“厥后封老爷子找老羽士来作法，老羽士知道封家财大气粗，索性编了些乱来人的鬼话骗人骗财，补助家用。横竖他那些鬼话又不会害死人，还能让封老爷子心安，自己也能落些银子，就一直编了下去。据我推测，封家接连不停的死人，很可能是在寻宝历程中落下的病根。”
“所谓寻宝，大多是进入古代墓葬中探秘，那里多有诡异离奇，且瘴气毒物颇多，封家人熏染上一些隐疾也未可知。厥后封家少爷封修出生，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人，这种生辰在羽士看来简直是不祥之兆。可他随口的一句话，造成了一个孩子终生被禁锢在深宅里的厄运。”
“被禁锢的二十年里，封修对于封家的怨念与日俱增，所有封家人避他如避蛇蝎，似乎稍微靠近便会染上不详一样。这让封修发生了杀意，他恨不能将所有封家人食其血、啖其肉。直到及冠礼这天，封家大摆宴席，封修终于决定动手。他在封家人的晚宴里下了剧毒，不意却被封老爷子和梁宽逃过一劫。”
“封修没有选择留下来杀死一切怨念的源头——封老爷子，也许是他认为封老爷子一小我私家孤苦地在世是比死掉更痛苦的处罚。随后，封修挖掘出封家深埋井底的宝藏，藏匿起来。等到第二天发现仍没有时机杀死封老爷子时，他选择放弃，并于当晚离开渠柳村，今后逍遥法外。”
“可二十年前明明许多人都看到了封家少爷的尸体，老羽士和几位村里老人，他们都可以作证！你这番推敲基础站不住脚！”被捆缚的王大春质疑道。
“封家少爷常年被禁锢在封家深宅里，险些从不抛头露脸，唯一有时机辨认出他真面目的只有老羽士、其时村里的郎中王大春、幸存的管家梁宽及封老爷子。至于其余村里老人的辨认，充其量仅是觉得身形相似而已，在发生那样惨烈的命案情况下，他们纷歧定有胆子仔细进行辨认，这就有了可乘之机。”
“老羽士其时也加入了辨认，难道你认为他在说谎吗？”
“如果说，封修正是在老羽士的资助下，才气毒死封家五十七口人，完成自己的复仇，那么你觉得他的话还可信吗？”李宓说道。
“什么？”王大春脸色一惊，“这怎么可能，老羽士凭什么要帮那个灾星，他们压根……不行能！”
“因为老羽士的女儿。”李宓徐徐说道，“还记得老羽士那个远嫁权门今后杳无信讯的女儿吧，凭据我的推测，她所嫁之人，应该就是封修。”
“简直天方夜谭，你有什么证据？”
周围的村里人也一阵惊愕，他们从来没想到过老羽士与封修之间会有这样的联系。
李宓从怀里掏出一沓信，说道：“这些是老羽士藏在家里的书信，都是近二十年来老羽士女儿写给他的，里面的内容我都读了个或许，都是些日常家信。关于封修的事，你们只需要将后山那片封家坟地刨开，看看属于封修的宅兆是不是空的，就知道我是不是在乱说八道了。”
王大春不解道：“即便真是封修灭门了封家，这些书信又能证明什么？”
李宓笑道：“如果寻凡人看，虽然看不出什么来。沈捕头，你说说其时翻看这些书信时，有什么感受？”
一旁的沈落作声道：“最后一封书信，与之前的书信字迹有些差异。”
李宓嗯了声，“模仿一小我私家写信，先仿字再仿情。最后一封书信的模仿之人，很智慧，将老羽士女儿的眷家之情模仿得惟妙惟肖。可有个地方，他出了点错误。”
见众人不语，李宓摸了摸鼻子，只好自己接话道：“书信中的永字，封修没有模仿入迷韵。书法入门，皆以永字开始，王羲之、颜真卿、赵孟頫、黄庭坚，他们的永字各有真章，稍有差异，但也能分辨出各自特点。所以书法家们常有句老话，说永字是最好写，也最难写的一个字。”
“说这么这多，你还没讲出，书信到底能证明什么啊？”有个村里人插话道。
“最后一封信由封修模仿书写，结合前几封信伉俪二人的关系恶化，可以推断，老羽士之女已经死了。”
“死了？”
李宓点颔首，“二十年前，老羽士与封老爷子关系交好，经常登门，想必在那时候封修与老羽士之女结识，暗生情愫。及冠礼那天，封修以老羽士女儿为要挟，让他资助自己，老羽士只能妥协。这也是为何，在灭门惨案发生第二晚，梁宽从后门见到老羽士驾一辆马车离开。其时马车上，应该就是封修与老羽士女儿。”
“心中对封老爷子愧疚的老羽士拒绝了离开渠柳村，而是留下来照顾封老爷子并处置惩罚封家人后事。而完成复仇大业的封修则带着封家宝藏来到汴京，依靠这些宝藏他逐渐站稳脚跟，并走上仕途。今后几年，虽然老羽士女儿为他诞下宗子，但仍阻止不了封修为了上位讨好老师女儿。老羽士女儿积郁成疾，最后含恨而终。”
“而老羽士这些年为了女儿和女婿的幸福，一直散播诅咒谣言，企图遮掩当年真相。直到最后一封书信传来，他察觉出女儿死讯，便不计划再为虎作伥，结果也是在那时他遭到灭口，惨死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