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逼供
李宓心中狂跳，他祈祷老羽士千万不要失事，同时用手轻轻将房门推开。
李宓快步走入屋子，他一把掀开帘子和紧闭的窗户，随着阳光的照入，整间屋子都亮堂起来。
两人在屋子里急切地搜寻着血腥味的来源，随处凌乱不堪，似乎有被人胡乱翻找过工具的迹象。
李宓连推开几扇门，都没找到人，他心里气得直骂人。
就在这时，沈落喊了他的名字，声音很低。
李宓朝她走已往，沈落正提着刀杵在那里发愣。
片刻后，两人一起站在那里发愣。
老羽士倒在打坐的蒲团上，头东脚西，一手握拳置于胸前，双眼圆睁，嘴巴微张，一截绳子勒在他的脖子上，勒痕已经发青。
李宓头脑一片空白，他来到老羽士死不瞑目的尸体前，凭据法医的流程进行验尸。
从尸体表征来看，老羽士刚刚死亡没多久，死因为机械性窒息，至于凶器，应该就是那截麻绳。
李宓微微蹙眉，既然老羽士是被黑衣人活活勒死，那蒲团上的血迹从何而来？
就在这时，沈落用刀鞘拨动尸体，将老羽士的尸体翻转过来，两人的脸色马上僵硬住了。
老羽士的另一只手除小指外，全被砍断，断指处血肉模糊，白骨隐隐可见。
仔细看去，这些断指的肌肉相连之处，似乎另有工具。
李宓强忍着不适，将其中一个深入断指骨血的异物轻轻拔出，发现竟是一根铁针。
李宓感受自己满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他从未见过一小我私家能这样凄惨的死去。
黑衣人先是将老羽士的手指一一砍断，然后又将铁针一根根插进去。
逼供！
李宓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这个词。
【叮！《洗冤录》尸检陈诉已自动生成，请您查收！】
无意间，李宓脑海中再次响起了声音，没想到系统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被触发，还自动进行了尸检，应该是洗冤录的辅助查案功效。
死者59岁，丧偶，尸体全长172厘米，右腰背部、右臀部、右大腿外侧有密集的点状出血，指压不褪。颜面部青紫，双眼结膜片状出血，头皮多处裂伤，颅骨、颅内无异常。舌骨、甲状软骨无骨折。
一条麻绳围绕于颈部，颈部深层软组织出血，气管腔内有血性泡沫状液体，双肺部明显淤血，心、肺外貌有出血点。第七肋骨骨折，第八肋骨骨裂。
右手腕枢纽处小片状皮下出血，四指切断，肌肉层内发现铁针。手指切断伤为刚刚所留，从蒲团及地面几处喷溅血点来看，作案所在为死者家中。
就在李宓阅读洗冤录给出的尸检陈诉同时，沈落同样也在进行验尸。
她取出腰间挂着的一块银牌，小心擦拭一番后，捏住老羽士的下巴，将银牌塞入口中。
半晌，沈落将银牌取出，被老羽士嘴巴咬过的牌角微微发黑，说明有中毒迹象。
李宓点了颔首，这与尸检陈诉中‘血性泡沫状不明液体’和‘双肺异常淤血’相吻合。
老羽士在临死前不止遭到了暴力殴打和严刑逼供，还被人下了毒。
“凶手究竟跟老羽士有什么样的血海深仇，要用这种手段去折磨一个老人，十指连心啊……”李宓小心将从羽士嘴里刮出的一块检材收好后，咬牙说道。
“老羽士手里应该有某样见不得人的工具吧，也许就跟我们要视察的事情有关。”沈落分析道，“否则为什么老羽士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我们来到渠柳村之后遇害了呢？”
“会是什么工具能让歹徒下此辣手？”
两人都在屋子里寻找起来，循着那些被人胡乱翻找的痕迹，久久未能发现有用线索。
李宓走回来，盯着老羽士的尸体道：“先别找了，这种酷刑没什么人蒙受得住，老羽士右手还剩最后一根小指，很可能他已经受不了剧痛招供了，那么工具已经被凶手拿走了。”
同时他又有些奇怪，“十指连心，既然老羽士能蒙受四根手指被砍断扎针的酷刑，说明这个秘密十分重要，又怎么会在最后一根手指即将被砍时放弃反抗了？也许他给凶手的回覆仅是权宜之计。”
沈落道：“可无论老羽士身上有什么秘密，咱们从渠柳村追查到的所有线索到这里就断了，竹篮吊水一场空。恐怕又得另辟蹊径寻找案情要害了。”
李宓点颔首，也感应十分头疼。
就在这时，屋外一阵骚动，似乎有不少人闯到了院子里。
两人走出来一看，发现竟是村长带着村民们闻讯赶来，各个手执棍叉，气势汹汹。
“里面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们会在老羽士院子里？”村长一改之前平和可亲的面目，神情严肃的问道。
李宓没想到村里人来得这样快，险些就在命案发生的短短一刻钟内全部赶到了。
“老羽士遭歹人谋害，已经死了。”李宓实话实说。
“什么？”村长闻言一惊，手里举着的棍子掉落在地上都没反映，随后他冲进屋里，神情悲恸。
片刻后，屋里传来村长撕心裂肺的哭声，哭得声嘶力竭，在场村民也都红了眼睛。
老羽士在渠柳村住了几十载，德高望重，尤其是在封家诅咒事件里出了不少主意，才使渠柳村免于恐慌，获得许多村里人的信服。
且每逢村里有红白事，老羽士都市热情资助操办，不少人都曾受过他的恩惠。
有几个胆大的村里人进屋一看，脸色青白交加的退出来，随后呜呜哭泣起来。
一时间，整座院子陷入一团伤心的气氛中，村民们哭作一团。
李宓和沈落退到角落里默默看着，没发现有谁是在惺惺作态，各人基本都是发自内心的为老羽士悲悼。
没多久，曹少澄从院外返回，他整整有些凌乱的衣服，快步走向李宓，将一团揉皱了的宣纸递上。
“那黑衣人轻功极好，溜出村外遁入山林就没影儿了。这是我与他在打架中，对方身上掉落的工具。出门杀人还能随身携带的工具，我想一定很重要，就捡回来了。”
李宓嗯了声，将宣纸展开，抚平，上面是行歪歪扭扭的字体，看着极其潦草。
“当双面不担也，苹果树无草知也，乾坤逆转，取中之时，使之映盘与针之时间表里，则亦为著也。”
“这应该是黑衣人从老羽士那里拷打来的答案，”李宓读完这段话，同样一头雾水，“老羽士果真没那么轻易交出秘密，他给黑衣人出了个谜题，只有把这个谜题解开，才气找到答案。”
曹少澄问：“那这段话什么意思？”
“当双手不用肩负的时候，当苹果树没有小草陪衬的时候，乾坤逆转，选取中间的时刻，让它映照在石盘与针的时间段里，那里就是答案。”李宓说道。
“什么苹果树什么乾坤，老羽士这是打的什么哑谜，无头无脑的，压根猜不透啊？”曹少澄听得头大。
李宓看一眼沈落，对方头一样大，摇了摇头，体现猜不透。
就在这时，村长从老羽士房里出来了，他举起手中棍子，指向三人，怒气冲冲道：“是不是你们杀了道长，还对他下这种狠辣的辣手，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一时间，其他村民也都站起来，犹豫片刻后，在几名村长忠心拥趸的挑拨下，一齐举起手中锄头、叉子，团团围住李宓等人。
曹少澄气笑道：“你们倒打一耙啊，明白是我们听见异响，赶来救老羽士，我还跟凶手打了一架，差点就抓住他了。”
村长冷笑道：“可我明白只看到你们站在院中，还从道长的房里出来，再无其他闲杂人等泛起。你们空口白牙说有人杀死了老羽士，可另有人证？”
说着，他还上前一把抢过李宓手中的宣纸，举起来看一眼，气势更汹，“还敢说不是你们，这是老羽士的字迹，很显然是被你们严刑逼供后写下的，还敢不认？”
村民们也群情激奋起来，举着农具往前越逼越近，大有将他们三人就地正法的架势。
李宓推开拔剑挡在身前的曹少澄，眼神平静道：“是非罪由，自有官府决断。现在村里死了人，应立即通知衙门前来，而不是让你们在这里举着锄头自己审判！”
“衙门？”村长嘿嘿一笑，“渠柳村这鬼地方几多年都不敢来官府的人了，指望衙门？那我们早都去地里刨食儿吃了！今天在这里，我们众目睽睽之下，你们三个杀人嫌犯还想狡辩？”
说着，他举棍向前迫近，其他村民见此情形，也都壮着胆子逼来，就在农具即将触碰到李宓胸口时，一只手从背后猛然探出。
玉手握紧一枚铜制令牌，一面以行楷刻着‘六扇门’三个大字，另一面篆有虎首吞牌的玄纹。
“六扇门办案，闲杂人等不得阻挠！”沈落举起令牌道。
令牌一出，原本向前迫近的村民纷纷停下行动，有些惊恐的往退却去。
渠柳村虽消息闭塞，村民与世阻遏数十年，但六扇门数百年来积累的赫赫威名早已扎根，险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阻挠六扇门办案，轻则鞭刑，重则流放、甚至死罪，全族连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