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一间僻静院落内，薛凌伏在玉案上津津有味地参悟《绝世刀法》。
“咚咚咚”轻轻地敲门声传来，薛凌咧嘴一笑：“请进！”
“令郎，刚熬的莲子粥，老将军说你必须喝了。”雨柔把一碗热粥放在玉案上，担忧道。
“唉，老头子最近是咋了？他熬粥技术欠好，还得让喝完。”薛凌苦笑摇头，继续参悟他的书。
“令郎，你不喝我没法交差，要不我喂你吧。”雨柔拿过一把白玉勺，对薛凌笑道：“来，张嘴。”
“雨柔，我都多大了？”薛凌尴尬的一挥手，似乎想到了什么，对她轻声道：“你喂了我五年，该我喂你一次了。”
玉勺轻搅，白色的热气遮住他的脸庞。雨柔躺在床上，眉目浅笑。
“来，张嘴。”薛凌像哄孩子般轻声细语。
月照二人，浮云流动，更增无限温情。
王府大堂内，三位老将军已经回府，唯剩下老人坐在藤椅上沉思。
“那碗粥你喝了？”
“那是虽然，味道堪称一绝！”
“恭喜你小子，我在粥里放了不少好工具，能让人境界大增。”
“什……什么？”
“哼，老夫说的是实话，粥让雨丫头喝了？唉，越大越不听劝啊。”
一片缄默沉静。
上任征北上将军宋立，别看已年近八间，身体却十分硬朗。他脸上满是红光，称得上是鹤发童颜，这还多亏了老人这些年里日日打拳，饮食轻淡。
薛凌和老人让下人回房休息，两人来到空无一人的大堂里守岁。
窗外，月朗星稀。
薛凌用火钳拔了拔古铜火炉里的炭火，眼皮有些打架。
老人其实很会持家，华贵的衣服不外几件，穿旧了还赠给下人。地板下的近百地龙从未开启过，严寒的冬夜只有那古铜火炉能带来一丝温暖。
薛凌转头望了望坐在椅子上都和自己一般高的魁梧老人，老人正神情专注地盯着红扑扑的炭火，粗拙的手掌抚摸着腰间的御赐金刀。
薛凌率先打破缄默沉静的气氛:“阿爷，这刀啥时候能传给我呀?”
老人撇撇嘴道:“你照旧死了这条心吧，这可是我要带进棺材的物件。”
薛凌并没有因此失落，将火钳插在炭火里，坐到老人劈面的一张椅子上，期待地说:“我都十六岁了，你啥时候能传给我拳法呀?”
老人伸手在燃烧正猛的炭火里拿出一颗火炭，粗拙的手完好无损，任凭火焰在手上燃烧，却又烧不到近在咫尺的衣袖，可谓玄之又玄。
老人翻着白眼，没好气道：“不是教你逃跑的本事了吗?怎么还不知足?以后什么《真人修仙录》《江湖妙手录》、《仙侠传》都少看，还真以为白己是武道中人了?《三》、《百》、《千》你什么时候背过?四书五经你都看过了?另有……”
薛凌一手按压太阳穴，一手遮住脸，想让老人无穷无尽的教导从脑海中消去，可无奈老人说话用了内力，任凭薛凌如何抓耳挠腮，老人的言语就如夏日里的蝉鸣，久久不退。
老人似乎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悄悄收回内气，盯着窗外的夜色，缄默沉静不语。
薛凌长松一口气，心里暗骂:这老家伙的“诛心诀”简直比拳法还要厉害，其时打任重山的时候，就让他站在国都门口一骂，那任重山不直接就七窃流血而亡了嘛，还打什么呢?
老人瞪了妙想天开的薛凌一眼，冷哼一声，闭目养神去了。
薛凌脸色一僵，差点忘了这老家伙能凭境界优势看穿他的心思，完了完了，这几天的闲钱不会又要少一泰半吧?
老人给薛凌说过他已迈入地界，这对于境界才只有人界七品的薛凌来说真是天壤之别。
薛凌听喜欢游历四方的说书人讲过，现在的老人足可以和当今江湖第一人—寸剑斩蛟龙的剑仙白斗媲美，可惜老人家自从挚友死在江湖人手中后就再不愿入江湖，对于江湖之争更是不在乎。
薛凌想到这里，情不自禁道:“阿爷，当年死在江湖人手中的至交挚友到底是谁呀?”
老人对这个突儿的问题明显一愣，然后一伸手，一壶龙凤酒就从远处的上等红木桌上飞到老人手上，老人小酌一口，似乎在回忆甘甜却不腻人的味道，亦如她的味道。
“你知道这龙风酒是谁命名的吗?”
还没等一旁的薛凌回覆，老人继续道:“是她呀……当初我可是江南道的名流令郎，比你玉树林风不知几多倍。”
薛凌轻咳了一声，显然对老人的吹嘘很是不信，心想:玉树林风?您照旧算了吧。
老人没有看见薛凌的鄙夷心情，自顾自回忆道:“记得其时我穿着锦衣，摇着折扇，在酒楼上吟诗，身后站着几多倾慕我的各人闺秀和小家碧玉，我一转头，又有几多千金小姐连忙把视线移开，其中就有她。”
“厥后祖上传下来的家业被官府一扫而空，我为讨口饭吃只能去混江湖，从富贵令郎一下子变为穷酸且无用的书生，那时候也只有她抱着亲手酿制的龙凤酒来到我身边。”
“龙凤酒其实用料极为普通，要害在一个“情”字，即是世间有情之人，喝到此酒，口中便会极为甘甜，而无情之人喝到此酒便寡淡无味。”
老人将龙凤酒一饮而尽。酒不醉人却醉心。
满头银霜的魁梧老人突然神情一凝，手中价值不菲的龙风酒瓶瞬间炸裂。
他大喝一声：“斗胆!”随即左手变掌朝呆坐在劈面的年轻人轻轻一推，薛凌一下子就被巧劲儿推进了后堂里。
老人右手迅速变拳，朝薛凌刚刚坐的位置一拳砸下，同一时刻，地面上突然刺出一把冷光闪内的长剑，和老人至刚至阳的拳刚对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难听逆耳的嗡鸣。
老人要再晚推开薛凌一会，这位面容俊朗的宋家养子定会被长剑串成‘糖葫芦’。
“当”地一声脆响，那把从地面刺出的长剑应声折断，赤金色拳刚余势不减反增，发出一声虎啸，如百兽之王发出的惊天怒吼，坚硬的红木地板刹那间被轰出一个澡盆大的窟窿，腥红的鲜血隐约可见。
老人已经很久没尝过这种感受了，这拳拳到肉的真实感让老人放声狂笑：“别躲潜藏藏了，都放马过来，老夫岂会怕几十个毛都没长齐的晚辈!”
笑声充斥杀伐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嗖嗖嗖”二十四个黑影，手持武器，划分从横梁和窗棂闪到大堂中。
玄色的紧身夜行衣中裹挟着冷光闪闪的各式武器，似乎一群玄色的鬼魅，无声无息。
老人双拳对撞，发出一声轰鸣，赤金色拳刚迅速将薛凌所在的后堂围笼起来，笑道:“原来适才是块‘探路石’，我说堂堂暗部的二十四刺，怎么这么不扛打呢?”
太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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