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脆的声音让林氏等人忍不住一哆嗦,怎么也没想到白锦悦做事会如此粗鲁直接。白展鹏背着手看着自己的女儿,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巨细姐这是做什么?难道我都退让到这一步了,巨细姐另有不满吗!”林氏急遽挤出几颗眼泪,做出脸色苍白的样子来。
“请各人看看这首饰盒里的都是些什么吧。”白锦悦朗声道。
众人一看,打开的盒子里,竟然都是些银首饰,只有一两件金的。材质就不说了,钗环簪子的花样也十分老气,基础不适合出嫁女子戴。
“我娘亲是江宁侯府的独女,当年出嫁带出来的妆奁号称十里红妆,京城里的大银楼为我母亲铸造首饰都花了半年之久,现在留下来的就这些货色?”白锦悦傲然站在库房内,双目灼灼,盯着林氏等人。
“许是,许是这一盒装的就是银首饰吧,巨细姐不必担忧,其他盒子里另有呢。”青莲凑上来,替林氏开脱。
“就是就是,巨细姐急什么,早晚都是你的。”有人回应,就有其他林氏的人上前帮腔。
白锦悦也懒得跟这些人烦琐,直接举着宝剑将其他的盒子一一砍开,露出来的都是些不值钱的银饰,甚至另有黄铜冒充金子的,真是可笑至极。
林氏见白锦悦如此直接,也难免沉下脸来。
“巨细姐这样糟蹋先夫人留下的妆奁,可不要到时候又对外面说是我弄坏的!”
“这些首饰不是阿萱的。”没想到,一直缄默沉静的白展鹏开口了,“这些工具可配不上我的阿萱。”
白锦悦意外地看了看父亲。白展鹏在说这话的时候,口气竟是意外的温柔,母亲的闺名被他念的特别柔和,带着依恋与亲昵,另有遮掩不住的惆怅。
白展鹏的反映显然让林氏也很意外,她转了转眼珠,立刻大叫道:“我知道了,定然是以前看守库房的老头子监守自盗,将这里的首饰偷出去卖了!你们把他赶忙绑起来,将嘴堵上,打一顿扔出去!”
林氏一声令下,手下的婆子们立刻气势汹汹地将看库房的老头子围起来,用破布塞住他的嘴就拎出去打板子。
可怜那老头原来还在看戏,万万没想到这把火竟然烧到自己身上,本想开口争辩,然而嘴巴已经被堵上了想说什么都说不出来。
白锦悦冷眼看着这一场呢闹剧,她明白这都是林氏的后手。自己没有发现这些首饰被替换也就而已,万一发现了欠好收拾,林氏就回把库房老头推出来当替罪羊。
库房内的清点还在继续,将里面的工具都清点完毕,林氏勉强挤出几分笑:“巨细姐,妆奁都在这里,首饰这块我无能为力了,是我御下不严,但那老头偷了出去,也很难追回来了,还请你见谅吧。”
白锦悦将眼前的妆奁票据与脑子里自己记下的流云给的那份对照,少了近三分之一的好工具,只有家具与书画还算勉强可看。
“不知店肆与田产又如何?”
“前些年收成欠好,那些田产不仅没有产出,反而还要倒贴人工,所以我做主,都卖了。因为田产也都是薄田,总共卖了也就九百两银子,我做主添了些,凑成一千两。”林氏从怀里抽出一沓银票,递给白锦悦。
“近千亩田产,竟然是一亩一两银子的价,夫人真是好算计。”白锦悦不辨喜怒。
林氏尴尬一笑:“店肆目前是我娘家兄弟代管,很快也会逐步交给巨细姐的,还请放心。”
白锦悦知道,林氏这话与其说是说给自己听的,倒不如说是说给白展鹏听得。
“老爷,锦悦的妆奁已经物归原主,锦芝也已经出嫁有了归宿,我这个做夫人的已经完成最重要的饰了,还请老爷不要误会我啊。”林氏对白展鹏恳切地说道。
“辛苦你了。”白展鹏淡淡说了一句,转身离开库房。
林氏急遽跟了上去,低声付托婆媳们去厨房为老爷炖汤,送到她房里来。白展鹏忙了这半天,她要伺候老爷好好休息。
白锦悦看着眼前乱糟糟一片,心里却是无比清明。这些工具虽然只是母亲妆奁很少的一部门,但到底也是属于母亲的,她必须将这些掩护好。
流云娇月急遽赶来,在白锦悦的付托下,两个丫鬟找来不少粗使婆子,林氏不屑去拉拢的那些仆人,许诺一人一串铜钱,将这些妆奁从库房搬进了梨香苑。
梨香苑是当初白展鹏指定给白锦悦住的地方,因此十分阔敞,完全放得下这些工具。
“小姐,这些工具还不全。”流云娇月对照着真正的妆奁票据,用红笔将林氏眛下的部门都写了出来,交给白锦悦。
这其中以珠玉首饰和金银为主,另有些名贵的摆件。不外姜宁侯府的藏书字画,倒是没有损失。林氏究竟限于身世,眼界不高,只看黄白之物,不知道无价的工具究竟是什么。
“没关系,到时候我对照这份清单,一样一样拿回来。”白锦悦充满自信地说道。
“小姐您说,林氏为何突然转性了?”娇月另有些想不明白。
“为了给出嫁的白锦芝一个好名声,为了向我爹讨好,也为了先发制人。”白锦悦玩味一笑,“她总算开始动脑子了。”
似乎正是为了印证白锦悦的话,之后京城里就开始传出林氏将先夫人姜氏的妆奁完璧归赵的故事,赞美者无不大加赞赏林氏的高风亮节。究竟后母难为,林氏与白锦悦关系也算不上好,林氏还能如此大方且无私,真是难得。
连带着白锦芝声誉也变得好了些。甚至另有人嘀咕白锦悦与这样端庄的后母闹得如此尴尬,可见作为将军府长女的白锦悦照旧有些骄矜,失去世家长女的风范了。
“我听说,你真的拿回你母亲的妆奁了?”
白锦悦从课本上一抬头,就看到安悦榕大大咧咧坐在了自己面前,两只手还比划着,“听说金子都装满了一个堆栈?!”
“阿榕!”还没等白锦悦回覆,安悦榕身边的端木熙忍无可忍,脸色一阵青一阵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