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故土情深

　　第二天，莫洛克一大早就去了约定好的浅水湾海边沙滩处，那里有两棵椰子树长得颇为高峻，比一般椰子树要横跨五六米，是鱼人常见的约定荟萃地理标识。

　　“你终于来了！”

　　一身湛蓝皮肤的摩恩看到莫洛克的第一眼是相当兴奋的，昨晚他回家之后，是越想越担忧对方会鸽掉这次相助，忧心忡忡，以至于差点没睡着。

　　究竟术士一向是性情重复不定，从心所欲，独来独往这些名词的聚合体，谁也不能指望一个经常与恶魔做交易的人能讲信用。

　　对于摩恩所体现出来的欣喜，莫洛克是有点惊奇的，但他也没有细究，只是朝对方点了颔首。

　　“今天我们的目标是村子东南角的歇石滩，就是那块礁石林立的地方，那里的石头上通常会依附着许多扇贝你还记得吧？”

　　摩恩领着莫洛克朝村子的东南偏向走去，一边介绍情况，“现在村子里是组织了三个小队清理鱼人杀手蟹，昨天晚上我去族长那汇报的时候分配我到歇石滩了。”

　　一旁随着的莫洛克点颔首：“我记得，小时候还去那里捞过扇贝来煮。不外……我们村子这么大一块地方，居然能组织到三个小队？”

　　听到摩恩的话，莫洛克是真的有点受惊。因为在他看来，铁棘村的经济生长是不如之前的松林镇的，而在那仅是白银阶的烈夫斯已经混上了治安官的头衔了。

　　以铁棘村这种商队被搞立马瘫痪泰半的鱼人小乡村，就这水平，居然也能凑出三个清理小队？

　　“对呀，三个队，都是铁棘村的护卫队。”摩恩恰似猜到莫洛克会问这个问题，回覆得相当肯定，他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我自己就是一队，虽然，现在要加上你。”

　　…………

　　“单人成队可还行，”莫洛克扯了扯嘴角，说出来的话阴阳怪气，“那我还真是荣幸啊。”

　　“不不不，这是我的荣幸。”摩恩赶忙摇头，正色说道，“比起另外两位，我已经是很幸运的了。护卫队只有在村子遇到困难的时候才会临时招人组建民兵，然而不是谁都能恰巧好运到能遇上单刷鱼人杀手蟹的超凡者的。”

　　说到这，莫洛克心里一动，朝摩恩问道：“现在村子里的超凡者数量不多吗，我是指能清理鱼人杀手蟹这种的。”

　　“不多，”对于莫洛克这种世代生长在铁棘村的本土鱼人，摩恩也没有带什么戒备心，直接就说了，“单我知道的，族长和现任鱼人祭司肯定有这个能力，上任的鱼人祭司摩戈老爷子实力应该也很强，就是现在年纪大了欠好走动。”

　　“除此之外，就是我们这三个白银阶护卫队队长了。虽然，现在还得加上你，青铜阶的异类。”摩恩增补时重重地看了一眼红色鱼人，然后又轻微地叹了口气，略微沮丧地说道，“我们鱼人照旧太弱小了，否则也不至于为这么点鱼人杀手蟹整出这么大架势。”

　　无论是对比人类建设的魔法之光璀璨照耀的辉耀帝国，照旧相比于兽人建设的高耸在辽阔草原上的苍青帝国，亦或是精灵建设的掩盖在重重原始森林中的永夜帝国，他们都差的很远，单个物种的降生与消亡从来不在这些帝国的考量当中。

　　就算是不事生产的深海娜迦们也在海域中建设有坐拥整个风暴洋的潮汐帝国，他们驱使数量众多的附庸种族为他们制作海底之城，然后自诩为城池的主人。

　　让摩恩感应颇为悲痛的是，这其中还大部门是鱼人苦工制作的。

　　浅水湾的鱼人小乡村作为潮汐帝国的领属地同样被深海娜迦们要求派遣出鱼人看成制作城池的劳力苦工，摩恩眼睁睁看着五六十个鱼人一起被征召已往，三年后归来的只有孤零零的七人。

　　是的，七人，摩恩到现在还深刻记得这个数字。

　　幸存归来的所有人背部都留有深浅纷歧的鞭痕，而且另有三人负有断手断脚等差异水平的残疾。而其余的鱼人，则被永远留在了深海，自此陷入永久的沉眠，这其中就包罗摩恩的两个表叔。

　　年幼的摩恩其时就冲进了族长的屋子里想要讨要一个说法，但族长只是用一股很悲凉很庞大的眼神看着自己面前的年轻鱼人，用充满厚茧的手徐徐抚摸鱼人湛蓝色的背鳍，颇为惆怅地说道：“没有解释，没有赔偿，什么都没有。是我们这一代太软弱了，希望你们以后能为我们鱼人讨个说法。”

　　然而现在的铁棘村照旧会因为商队被娜迦扣押而陷入半瘫痪状态，以至于他现在不得不出海捕杀鱼人杀手蟹来保证村民的捕食宁静。

　　这种跨越时光的现状差异让摩恩显得颇为落寞，他现在已经记不清自己面对其时的族长到底说了些什么，有没有呵叱族人们息事宁人态度的软弱，有没有发出以后会亲自去讨要公正的誓言允许。

　　摩恩现在唯一能回忆起来的，就是当初那股烈火灼心般的恼怒。

　　“我们鱼人会强大起来的。”

　　见同伴情绪降低，莫洛克不痛不痒地勉强慰藉了一句。

　　差异于一直留在铁棘村的摩恩，莫洛克少时就因为母亲突发重病搬离了鱼人小乡村，然后一直独自居住，与村子少有往来。待到少年时光，他就离开家出去闯荡，大多数时光照旧游离在各个大城，至今才有相对长的时间在这歇息一会。

　　因此，红色鱼人对铁棘村照旧几多有着一丝隔膜感，对村子的具体消息也只是了解个或许。他并没有如摩恩这般对村子的处境感同身受，为此奔忙操劳，他更多的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视角，但这并不故障他对同伴的行为体现理解，就如他路上看到同族遇到危险也会随手帮上一帮一样。

　　“是啊，总有一天我们会强大起来的。”

　　摩恩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惆怅，目光里却蕴含着一份对未来的坚定期许。他是真心希望自己的家乡能够生长起来，自己的种族能够强大起来，就如世上的其他国家一样。

　　看到这一幕的莫洛克目光微动，抿了抿嘴唇，心里突然发生一种很特此外情绪。

　　以鱼人的身份来旁观另一个鱼人对自己种族、自己家乡的纯粹祝愿，这种新奇的视角让莫洛克收获了别样的感受。他似乎在心底升起了一种血脉上的认同感，让他对脚下踩着的这片土地多了一丝不明的羁绊。

　　他还记得前几天自己与母亲的对话：

　　当初自己向母亲问道：“什么才气算是有意义的事？什么才叫应该做的事？”

　　“采矿、出海、打鱼、贩卖，这才是铁棘村鱼人应该做的事，是我们从祖辈开始就在做的事。正是这些事情让我们换取到了物资，让鱼人的种族与血脉得以延续。努力修炼，然后将自己的经验技法纪录在祭司传承石板上，这是你可以选择要做的有意义的事。”

　　现在的他终于开始有点理解母亲口中的‘有意义的事’和‘应该做的事’，作为自小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母亲，应当也怀有与现在摩恩同等的愿望与期盼。

　　那是厚重绵长的历史所赋予的，是对脚下这片生于斯长于斯的故土的眷恋所赋予的深沉至极的责任与期待。

　　“鱼人会强大起来的。”莫洛克喃喃说道，用低不行闻的声音再一次轻声重复了一句。

　　再次走在前面领路的摩恩没有听清，回过头疑惑地高声问道：“你适才说什么？”

　　“没什么，”莫洛克回过神来，他指着前面偶尔露出大块岩礁的滩涂地说道，“歇石滩到了，我们先检察一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