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子夜时分,赵墨在驿馆厢房醒来,听见异动,见一黑衣人从醇亲王所在的卧房中闪身出来,本能地想要上前去抓,却猛然满身一软,心道:欠好!我被人点穴了!
身体向后倾倒入某人坚实的臂弯之中,尔后,她被人小心放回床上,那人转身出去,不多时,又有一人进来,房里漆黑一片看不清容貌,正当赵墨心中忐忑之际熟悉的降低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墨儿!”
赵墨身上的酸软还没未已往,无力道:“王爷!适才······”
醇亲王道:“别紧张,那人是本王唤来的。”
“哦!”赵墨心中一慌,适才若不是实时被点了穴,自己一定会冒然脱手,惊动驿馆的突厥人,岂不坏了王爷的大事!
醇亲王为赵墨推拿周身,好让她因为被点穴而发生的酸软无力尽快褪去。
赵墨道:“时辰不早了,王爷快去安歇吧!明日还不知那颜欢又要怎样刁难于您。”
醇亲王温柔一笑道:“墨儿勿忧,颜欢明日怕是没有心情再刁难本王了!”
赵墨不解,醇亲王轻抚她的小脸,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吻道:“你且安睡,明日看戏便好!”
翌日,阳灼烁媚,蝶舞鸟鸣。
赵墨出了厢房看到追影,快步走已往,低声道:“昨晚是你点了我的穴?”
追影“嗯”了一声,两人现下的身份同为侍卫,又在驿馆外廊,追影未便向她下跪认错,只得低头解释道:“昨夜事出紧急,还请王妃恕罪!”
赵墨却道:“有什么罪?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形,你继续点我,毋须迟疑!”说完便抬脚进了醇亲王的房间。
追影悄悄松了一口气,原本担忧王妃知道自己点她的穴之后不知要怎么怪罪!此时看来,自己还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正如醇亲王所说,颜欢今日真是没空找他的麻烦!他一直在行宫休养的哥哥克查今日一早堂而皇之地回了王宫!
克查亲王银白相间的八骑座驾在通往王宫的大道上徐徐前行,前后由行宫护卫随行。座驾上拢着层层白纱,里面人影隐约可见,相貌却看不真切。
凭据民俗,黎民们夹道接待,将手中的鲜花争相扔到可查亲王的座驾上,以示恋慕,而且一路拥护他进了王宫大门!
收到奏报的时候,王宫正在早朝,满殿官员皆是一愣!
颜欢恨得咬牙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将他放出行宫?”
侍卫统领回禀:“据说行宫守卫收到了可汗您的旨意要在王宫接见克查亲王的!”
“一派胡言!本汗怎么可能下达这样的旨意?”颜欢急红了眼,腾地站起身来,手不自觉地按向他腰间的匕·首。
说话间,殿外侍卫禀报:“启奏可汗,克查亲王在殿外求见!”
颜欢吸了口气,重新坐回王座,这可是他久有故意才坐上去的,谁也别想把他拉下来!整了整衣装,随即付托道:“传!”
不多时,克查一袭白衣白帽的走了进来,克察与颜欢同父异母,相貌也相差甚大!人说“相由心生”认真不虚!
克查面色沉静如水,眉清目秀,鼻挺唇润,一副温厚贤德之相;而颜欢的鹰眼挑眉、勾鼻薄唇,生就一副刻薄寡恩的样子。
克查在王府之下站定,脸色带着病气的苍白,向颜欢微微躬身道:“参见可汗!”
颜欢皮笑肉不笑地虚伪道:“皇兄身体可好些了?有何事付托宫人一声即可,何须亲自来见本汗?”
克查徐徐开口道:“为兄也是难得出行宫一趟,有些工具还要亲手交于可汗才行!”
颜欢不明白,问道:“是何物啊?”
克查将头顶的白帽子摘下,将层层叠叠的布条拆开,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道:“父汗的遗诏!”
颜欢呆愣就地,老可汗去世时,颜欢将悲痛欲绝的克查下毒,软禁于行宫,并将王宫和太子宫都搜了个底朝天,真是没想到,老可汗的遗诏竟然藏在克查的孝帽之中!
听到“遗诏”二字大殿内明显的一阵躁动,颜欢原本就黄突突的脸一下酿成了灰黄色,他最担忧的事情照旧发生了!
克查将信封举到面前,沉声道:“怎么,可汗不愿亲自下来接召吗?”
颜欢这才缓过神来,连忙从王座上下来,几步台阶都走不稳,差点踏空!
克查向前走了两步,与颜欢擦肩而过,徐徐转身,举着信封背对王座。
颜欢僵硬地转身,面对克查艰难地跪了下去!他曾立誓,今生绝对不向克查下跪!今日不仅跪了,照旧当着百官的面!
眼珠瞪的血红,心头循环往复就一句话:“当初就应该杀了他!”
克查将信封打开,展开纸笺朗声念道:“本汗登位之初,曾与大梁天子告竣君子之约,东突厥绝不主动与大梁开战,吾辈儿孙,皆须遵此约定不得有违,否则即视为判国!”
克查将纸笺收好,伸手扶起颜欢道:“听闻大梁特使前来,还望可汗遵父汗遗命,以黎民苍生为念,善待之!”
颜欢一脸恼恨压都压不住,只道:“父汗一生无所作为,也希望儿孙无所作为,即是如此守着山河,混吃等死么?”
克查沉声道:“父汗一生爱民如子,受万民敬仰,又岂是可汗所说的无所作为?若是为了一己私欲,祸起刀兵,恐怕只会留下一世骂名!还望可汗三思!”
颜欢最讨厌克查那张无欲无求的脸,现在手又不自觉得压在了腰间匕首上,众大臣不禁摒住了呼吸。
皇室间黑暗兄弟相残是一回事,若在大殿之上明刀明枪的搏杀可就太难看了!
千钧一发之时,殿外侍卫回禀:“启奏可汗,大梁特使求见!”
颜欢眉头皱起,手从匕首上放了下来,转身走回王座,对侍卫道:“传!”
醇亲王带赵墨、追影、久保三人走进大殿时,克查已肃立在议政王身侧。
醇亲王拱手道:“可汗,本王已在贵国盘桓数日,承蒙可汗热情招待,今日入宫恳请可汗通融,允准本王与雪芝仙子会见,也好早日回国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