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午一路避开李家仆从,回到自己所在的客房内,在四周布下真气后,这才徐徐从怀里掏出一块碎布条。
如今他假假也算是个先天妙手,宝物虽然是带在自己身上才放心,之所以要回到房间才拿出来,也只是为了避人线人而已。
“耿忠,耿忠……有了……耿忠,襄阳府九品巡检使……自幼习武,横练铁布衫……二十八岁时兄长耿信因向襄阳李氏索要行贿,被白渊剑客李一平一剑截断心脉……后黑暗加入金丹玄门,得赤木道人教授列星定光法,后天大成,为金丹玄门八品护法……”
“耿超,耿忠之侄……赤木道人记名门生,得传万圣九变法……为金丹玄门七品使者……”
尹午放下永生秘卷,无声地叹息。
虽然他此前已经有了推测,但认真的看到赤木道人已经开始着手经营金丹玄门时,仍旧有些不行思议。
一个武功站在了极点的人,若在黑暗又有了极大的势力,那对社会来说只会是一场浩劫。
相比之下,关于李一平曾加入了李家那些非法运动,却又只是小事了。
横竖李怜如已经自刀了李氏本家,多数李家在襄阳也得重新再来,照旧噩梦难度开局,李氏本家除了李一平也都已经罪不容诛,却是没啥好追究的。
至于李一平本人……横竖尹午是不相信,他落到了掌柜手里,还能再泛起什么浪花来。
‘对了,另有……’
尹午又拿起永生秘卷,轻轻念道:
“胡三海……胡三海……”
片刻后,永生秘卷上重新浮现出一片文字:
‘胡三海,襄阳府百木镇孤儿,自幼行乞为生……十岁时被心远阁前任大掌柜看中,收为账房学徒,习《七经八脉行气法》,二十五岁练气大成,功至先天……三十三岁时被派往长白府卖力分店,因不忍路边孤儿受饿受冻,私自散发心远阁货款,并杀府衙官兵十四人,被逐出心远阁……五十岁回返襄阳府,以贩卖糖葫芦为生……德光四年秋,收到心远阁现任大掌柜孙祈财口信,搜寻金丹玄门踪迹……’
这才是尹午当前紧急要查的事情,究竟人家老大爷还在正堂等着呢,而指望酒保记起来又不太可靠,只好直接开挂看剧情了。
‘虽然照旧不知道掌柜口信是怎么说的,但起码知道是什么事了……这老爷子居然二十五岁就入了先天,那岂不是比赤木道人还要天才?’
尹午将永生秘卷小心收好,转身走出了客房,他已经知道该如何应对胡三海了。
刚走出房门,尹午却突然一愣,转头看向院内的一个角落。
酒保赫然就在院子里盯着尹午的房间,而且恰好站在尹午真气规模的边缘上,令尹午无法提前感知到他的存在。
“不是,酒保兄弟,”
尹午痛心疾首:“这有点过了啊!我不是说了我不会跑的吗,怎么还带监视的!?”
酒保见自己被发现了,也没有显露丝毫欠美意思,理所虽然地说道:
“俺不是监视你,俺是怕你找不到回去的路!”
“行吧,”
尹午迅速地放弃了与酒保讲原理,转而嘱咐道:
“对了,酒保兄弟,我已经找到掌柜说的那人了。”
“真找到了??”
酒保一脸震惊:“尹午兄弟,这你可不能骗俺啊!?”
尹午见到酒保的反映,同样一脸奇怪地问道:
“我骗你干嘛……我还知道了掌柜要我们带什么话呢!”
酒保脸色连变,欲言又止,终于长叹一声:
“唉!尹兄弟,咱们……那咱们这就去交了差事吧!”
尹午虽觉奇怪,奈何酒保一副不愿多说的神情,也只好作罢,走到前头带路回到李宅正堂。
进到堂内尹午才发现,李怜如竟是将李家仆从全都撤走了,甚至自己也早早离开。
偌大的襄阳李家议事正堂,就这么交给了三个外人!
‘李怜如好生大方!’
尹午心中一动,隐隐觉得李怜如这般结交自己,委实有些过了,只是还没想明白其中的原理,就听到前边传来胡三海的一声冷哼:
“怎么!终于敢来见老子了?”
尹午一愣:“前辈?”
胡三海双眉倒竖,眼中似乎能射出闪电一般:
“你这是什么心情!老子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跪下!”
“扑通!”
只听一声重重的闷响传来,尹午愕然望去,只见酒保面无心情,眼含不屑,身躯挺拔……
然后直挺挺地跪了来。
不仅跪得端规则正,甚至还虎虎生风地磕了三个头,嘴里犹自雷鸣般地喊着:
“师傅在上,俺给您老人家……请!安!了!”
最后三个字说得是掷地有声,叱咤风云,令尹午听得差点都想把耳窍关掉。
“嗯,知道礼数了,也是好事……我问你!”
见到酒保如此大礼,胡三海也只是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随后声音又转向极重:
“昨天你俩在酒店,尹小子不认得老子就算了,你个小兔崽子,怎么也装作不认识老子?”
酒保面不改色,连口齿都流利了起来:
“师傅,俺真不是装的啊……您也是知道的,俺一喝酒,记性就不大好,昨天兴许是没认出来您吧……究竟当初您说很快就来接俺,这一晃都好些年已往了。”
“……你!”
胡三海气得直吹胡子,右手在身上一抹,翻出来一根糖葫芦签子,眼看着就要朝酒保身上抽下去。
“前辈!前辈!”
尹午先前只来得及简陋地查了查胡三海的身世已经最近的经历,还真不知道他与酒保竟是一对师徒,惊讶之余却也没有忘记实时拦在两人中间,免去酒保一顿皮肉之苦。
“前辈,酒保兄弟昨天简直是多喝了些,想来是真的没认出您……要不咱们先记着,等听了掌柜的口信后再算?”
“行!”
胡三海冷静下来,看着犹自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酒保,突然又气不打一处来,抬起一只脚重重跺在地上……
竟就这么将酒保从地板上震了起来!
“行了,尹小子,你先念你们掌柜口信吧,老子转头再跟这小子算账!”
“哎,谢谢领导……谢谢前辈对我们事情的理解与支持,”
尹午差点就说顺了嘴,将后世那套用了出来,赶忙清了清嗓子,郑重说道:
“三海吾兄,
长白一别府,竟已三十载。月明千里,雪鸿泥爪。虽未谋面,却相思愈甚。
今有金丹玄门,为祸民间。弟已北上寻其敌首,念及兄之身手炉火纯青,独步天下,唯请兄捉其鹰犬,断其爪牙,方能……”
“等会儿!等会儿!”
尹午正声情并茂地念着,就见到胡三海面无心情地打断了自己,尹午有些不明所以,不由问道:
“咋的了前辈?我还没念完呢。”
“小尹啊,我知道你才刚加入心远阁,不知道这些也是正常的……”
胡三海语气深沉,似乎在说一件隐秘的大事,就连酒保也从他背后,投来了一束离奇的目光。
尹午立即精神一振,以为自己就要听到有体贴远阁的惊天大秘密了,却听见胡三海徐徐说道:
“你家大掌柜也没读过书……这种信他是写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