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康五年末,辽尉大战再次发作,尉朝六十万雄师连连败退,凭据当前的战况推算,不出二十日,辽南雄师将攻入尉都沪陵。
朝会已经连续讨论数日,主和派提议朝中重臣出头议和,不惜一切价钱抚慰好辽军,停止这劳民伤财的战事。
主战派则宁死不屈,众大臣联名上奏,恳请尉康帝马上下旨,向西南方的蛮夷族求救。
最终,贪生怕死的尉康帝允许求和。
主战派领头的三位重臣,左相济元、工部侍郎景禾、柱国上将军宋沛成,陆续请辞。
自古以来,议和其实不能称之为议,而应该是求。
强凌弱,弱求强,求和无非是战胜方拿走一定的利益,从而停止对战败国的攻打。
此次求和,辽南国王攻其不备,不光要割走尉朝的两座城池,还要熙悦公主嫁给他国的皇子。
畏惧于对方的军力,尉朝朝廷只能允许这一要求,但是顾及朝廷最后一丝颜面,熙悦公主出嫁这件事,只有朝廷的几位重臣才知道。
纵然如此,当割地的消息传出,尉朝境内民怨四起,多地发作起义。
尉都沪陵,黄昏。
一家制造马车的作坊。
“陈大人,您付托的差事,小的已经完成。”东家刘老头满脸惊骇。
工部副主座陈宇面色平静,他微微点了颔首,让人付完人为取走马车。
当晚,刘氏作坊发生火灾,刘老头一家八口,加上六名伙计,无一生还。
越日上午,皇宫。
早朝散会之后,主和派几位大臣并未离开,移步到了养心殿,尉康帝召他们议事。
身旁的太监接过茶杯,又递上一块方帕,尉康帝轻轻擦拭过嘴角,摆摆手,付托所有宫女和太监全部离开。
“列位爱卿,长公主出嫁辽国,可是把皇家的颜面扫尽了,你们!要为朕分忧!”
尉康帝不外三十出头,说话却毫无中气,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如摇曳的灯火,撑不了多久。
“陛下,臣以为此次送亲,为制止人尽皆知,不能由朝廷派军掩护,最幸亏差异的地方,找当地的镖局护送。”右相李文泉一脸严肃。
看到尉康帝正在深思,兵部侍郎冯杰上前一步,拱手禀报:“陛下,臣附议,找镖局护送,可以掩人线人,况且,若真有消息泄露,可黑暗派锦衣卫灭口。”
想起几天前,自己和熙悦提起要出嫁一事,那丫头竟然劈面使性子,还摔碎了两个茶碗和一块玉佩,照旧太宠她了。
轻叹一口气,尉康帝无奈的说:“这么做,是否委屈了熙悦那丫头。”
最终他接纳了几位肱股之臣的意见,决定由镖局在明,锦衣卫在暗,悄悄的将熙悦送到辽南。
众大臣离开时,右相被尉康帝叫住。
“李爱卿,熙悦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只怕她到了辽南,会惹得小皇子不兴奋。”尉康帝满脸担忧。
“那陛下的意思是?”李文泉其实已经猜到,但是他不敢说。
“熙兰的性格温和,逆来顺受,朕决定让她取代熙悦,出嫁辽南。”
“这……这……只怕……”
尉康帝知道他有话不敢直说,怕是不赞同自己的意见,但是现在情况紧急,公主因为议和而出嫁又是大事,自然需要细细商讨。
“有话直说。”
“如果熙兰漏出破绽,被辽南国王知道,只怕……只怕会有更猛烈的抨击。”右相一脸惊骇。
长公主府,所有的下人都被赶了出去。
熙悦正在和妹妹熙兰聊天,她们两个是双胞胎,姐姐熙悦性格坚强,颇有城府,她早已看不惯哥哥的作风,觉得这个天子当得太没节气。
妹妹熙兰温顺灵巧,毫无心机,她有什么事情都市和姐姐说。
“妹妹,你知道吗?姐姐就要被送去辽南了。”熙悦很是的不宁愿宁可,自己的命运还轮不到别人做主。
“等会我去求天子哥哥,让他不要送你走,姐,你不要惆怅了。”熙兰从桌上拿起一颗荔枝,剥开壳,将果肉递给熙悦。
“公主殿下,外面有一位姓元的年轻人求见,他自称是您的朋友。”丫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看到有人来找自己姐姐,熙兰正准备张口询问,熙悦却先一步说:“妹妹,你先回去准备一下,等会去找天子哥哥。”
等妹妹离开,熙悦召见了那名期待的年轻人。
“我家主人询问,长公主殿下是否心意已决。”年轻人俯首行礼。
熙悦没有回覆,而是慢慢拿出藏在身上的匕首,片刻之后,将一绺头发递给面前的年轻人。
“你可是左相门下的青龙卫?”
“回禀长公主殿下,在下青龙卫首领尔丙。”他不卑不吭的起身,手中捧着那绺头发。
面前这个年轻人,预计有二十五六岁,身材修长,面色冷静冷静,气息平稳,手掌宽厚。
站起身围着他转了一圈,熙悦若有所思的问:“有消息称,青龙卫乃左相精挑细选,花了二十年悄悄打磨的一支劲旅,各个身怀绝技,以一当百,不知你们可曾和锦衣卫交过手?”
“三年前,齐洲城,两名镇抚使,八名千户,率领一百四十二名锦衣卫,衔命秘密视察景大人私造火铳一事,青龙卫派出部门人手,共五十人,结果,想必公主殿下很清楚。”尔丙并未直接认可他们做了什么。
“这封信,回去交给左相。”熙悦从贴身衣物里摸出一封信,尔丙退下之后,她开始收拾自己的工具,收拾好的包裹里,潜伏着两支精巧的火铳。
齐洲城外的一座小山,已经请辞的工部侍郎景禾,换上了一身轻便的粗布麻衣。
“今夜,先挑出两百支火铳,配上足量的火药,你亲自带人送到济大人的贵寓。”景禾看着忙碌的工匠,仔细付托身边的侍卫
到了几位正在事情的老者身旁,他停下脚步,对着其中正在打磨火铳的老人说:“陈师傅,时日不多了,一个月之内,必须得赶出剩下的两千支火铳。”
老人抬起头,肯定的回覆:“景大人您放心,小老儿就算累死在这里,也要为抗辽之战,造好这两万支火铳。”
自从几年前火铳工坊被查,他们就在左相的资助下,全部移到了山里,原以为能在大战发作前,将两万支火铳送到前线,可照旧延误了。
六十万雄师的防线,竟然被辽南二十万铁骑撕开。
不知残存的军力,加上这火铳的资助,还能否收回我大尉朝丢失的国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