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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虫鸣

草虫鸣 不哈啤酒 943 2021-09-15 12:50:00

  发小来找我喝酒,一句话也不说,只一杯一杯的灌着,他要上白的,看他那架势,我给拦了。

  酒瓶一瓶一瓶的空下去,他的脸被酒催熏的通红。见他照旧不做声,我只好开口询问:怎么回事?

  他抬手抹了把脸,将脸挤压成扭曲的模样又松开,扯了扯嘴角,如果可以的话,就暂且将那个心情称之为“笑”。

  “俺二哥没了……”

  这回轮到我不做声了。

  发小叫蛾军,上面两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年老受父亲重视,小弟受母亲疼爱。穷人家的孩子,再偏颇,物质上也不至于如何,忍忍就已往了。同样,穷人家的孩子,物质上匮乏,再感受不到一丝亲情的温暖,终究有些悲痛可怜。

  蛾军就是在“牺牲”中长大的,年老小弟的生日总能获得一个荷包蛋,一碗红糖水,他却什么也没有,连句“生日快乐”都没有。怙恃亲说:怪你自己出生的不是时候,六七月,农忙呢,谁有闲心思记你生日。

  他不平气,只获得责骂:一个破生日有什么过头……

  他便如此慢慢长大,那时他与同样受到忽视的二哥情感极好。直到他十岁那年,年老发生事故没了,二哥酿成了年老,可怜的便只剩他自己。

  或许是因为同落魄,突然某天一人腾达了,落差太大,他潜意识里开始觉得不公,因此经常泛起错觉,觉得二哥针对他;也或许是真的……岂论真假,他与二哥的关系断裂的十分彻底,甚至针锋相对,相看两厌。

  每每一块儿喝酒,总能听到他诉苦二哥又如何如何,接着是一串诅咒破骂。

  他眼眶发红,这时才发现他脸上早已湿润一片。

  “俺二哥是不是因为我咒的啊?”说着他对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我咋就那么忘八?干啥天天嘴欠?”

  看他左右开弓,颇有不罢休的意气,只好赶忙拦着他的行动,默不作声的陪他继续喝酒。有什么是他不明白的呢?连现在他自己钻了牛角尖,进了死胡同,预计他都无比清楚。发泄而已,那另有什么需要慰藉的呢?都在酒里了。

  深夜将他送回,我就开始了很长一阵子的繁忙。直到那天他父亲给我打电话:三儿没了……

  我陷入了恒久的缄默沉静,世事怎么会如此无常?意外比明天来得要早。

  去纪念那天,蛾军的父亲和母亲相互扶持着,二老都苍老了许多,哽咽的向我诉说:如果不是自己还算坚强,早就倒下了……他怎么就能忍心撇下这诺大的一个家,一次又一次的鹤发人送黑发人,这家终究是散了……

  小儿子在一旁嘻嘻的笑着,高峻的身躯,黝黑的脸上是与之不相称的天真,在愁云昏暗下,兴奋的叫嚷着:吃席,吃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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