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朝着身后招了招手，三人绕过守卫进入了通道内。
林冬瑾站在通道口，她没有随着何长明进去，因为她或许知道，何长明是特殊的，她站在分岔路的路口，把令牌交给何长明，让何长明自己进入，也顺便验证一下朝君曾经的料想。
果真不出她所料，何长明仅依靠着自己，就进入了地宫之内，她感应一阵心安，终于是找到对的人了。
而就在这时，突然一阵脚步声传来，林冬瑾下意识的摆起战斗姿态，盯着眼前的阶梯，想看看来人是谁。
“陛下，不是，圣女。”小五慌忙的喊道。
林冬瑾一看是小五，便放松了警惕，可是，怎么另有两个守卫，这是干嘛？外面失事了？林冬瑾第一反映就是这个。随即她连忙问道：“怎么了？”
小五还没来得及回话，王若阳和芳芳就摘掉了头上连带着遮住脸的头盔，说道：“冬瑾。”
芳芳也随着喊了一句:“师妹!”
林冬瑾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生长，她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想到这辈子另有时机再看到王若阳和芳芳，愣了愣神，激动又惊喜的喊到：“师姐！”
一边的小五看到这一幕，也是悄悄松了一口气。
王若阳赶忙跑到林冬瑾的身边，拉住她的手，没有一点想要叙旧的意思，她神色紧张的说道：“快，师兄在哪里，不能让他碰到源晶。”
这里面的信息量太大，林冬瑾习惯性的去思考这里面的逻辑，但听到源晶这个敏感的词，和王若阳握着她把她攥得生疼的手，她的脑子瞬间惊醒，反手一把拉着王若阳的手，拿出祭司权杖就往地宫里跑去。
芳芳见此，急遽跟上，却被小五一把拉住。
小五看着芳芳，摇了摇头，说到：“你最好不要进去，这里面除了里面的两位，没人能在世进去。”
都走到这里了却不能进去，芳芳急得跺脚，恨的牙根痒痒。
“没关系，他们一会儿就会回到这里的。”小五抚慰到。
何长明站在地宫里，面对着这一块卵石状的水晶，心想到：这就是赋予魔族修行资格的工具啊。
他走到跟前，眼睛盯着眼前的源晶，绕着承载它的柱子转了一圈。
“冬瑾说只要拿起这工具，就知道该怎么用了。”何长明心里想到，他伸脱手想要去碰触，却在将要碰到它的一瞬间缩回了手。
“权力与力量，几多人为了你赴汤蹈火啊。”何长明对源晶说道，面对这个权力与力量的象征的荟萃体，他想到了李志武，一个迷失的人。
所以说，权力和力量，与人心比起来，到底哪个才是漩涡的中心呢？
何长明觉得，他一直没有被力量和权力所累，或许也是这些工具对他来说，获得得太过容易了吧。
“不应有肩负。”何长明既慰藉着自己，也提醒着自己，这工具对他来说，简直没有太多的寄义，但魔族需要它。
想到这，何长明笑了笑，伸出张开的手掌，轻轻的按在了源晶上面。
“师兄停下来。”王若阳的声音突然在跟前响起。
“师妹啊，是我太想你了吗？”何长明自嘲的说道，他摇了摇头，想把这些杂念抛出脑后。
“师兄……”王若阳怔怔的看着抚在源晶上的何长明的手，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晓得念叨着这两个字。
“一切都，没能改变吗？”王若阳手扶着林冬瑾的身子，林冬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何长明也在这个时候意识到了差池，他转过身来，看见了那个他永远都忘不了的身影。
“师妹。”何长明惊喜的喊道，但看着王若阳失魂落魄的样子，在转头看着林冬瑾不明所以，但异常严肃的心情，他感受到有一些差池劲。
只几步的距离，何长明一瞬间就奔赴到王若阳的身边，他扶着王若阳偏倒的身子，却不能改变她失落的心情。
“师妹，怎么回事？”何长明问道，王若阳突然泛起在魔族最中心的地宫，这件事自己就诡异的无法想象。何长明心里隐隐有种欠好的感受。
王若阳摇了摇头，一点没有因为和何长明的重逢而感应片刻的放心和欢愉。
她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的画面，那是一片血腥的战场，人魔两族为争夺人族的土地，在一片原本平静的土地上抛头颅洒热血。
原本循分守己、满怀热情的魔族子民们，为了生存酿成最可怕的恶魔；积怨已久的人族修士，终于可以打着讨伐魔族入侵者的旗号，肆意的斩下一颗又一颗的头颅，感受着鲜血在空中扬起的疯狂。
一切的一切，都从那个男人开始。
王若阳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她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也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场间因为王若阳的缄默沉静变得异常的平静，何长明和林冬瑾对视几眼，都看出对方的凝重，却没有作声打扰王若阳。
片刻后，王若阳睁开眼睛，抽出被何长明和林冬瑾扶着的胳膊，转过头看着何长明，平静的说道：“师兄，还记得剑林吗？”
何长明不明白王若阳提剑林干什么，但照旧点了颔首。
接着，王若阳娓娓道来，像是讲故事一般，把那日她和白祏在叶向房间里的所见所闻所知所想重新细细的讲了一遍。
听完这一切，何长明和林冬瑾都呆在了原地。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眼神纷纷转向源晶所在的偏向。
何长明没有再动，林冬瑾独自走上前，拿出她的祭司权杖，慢慢的靠近源晶，想依靠两者之间的共识获得点什么信息。
可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什么都没有，它似乎甜睡了，不知道它这种状况会连续多久，但在这期间，魔族将再得不到一丝灵气。”
听着林冬瑾的话，何长明的身子瞬间佝偻了下去。
“一切都在师祖的算计之中吗？”何长明喃喃道。
王若阳已经经受了太多的变故和攻击，此时的她已经从绝望中走了出来。她慢慢靠近何长明，用自己纤细又温暖的手握住何长明微微冰凉的手，说道：“截至现在，是的。可是，未来并不在其中。”
这时候，林冬瑾也走了过来，她比这里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情的结果。
“没有灵气，魔族就无法生存，事情早晚会败事，我们得最好最坏的计划。”林冬瑾对未来没有太多好的期盼，魔族可以在这里生存一段时间，但一段时间之后，恐怕叶向所预言的，或者说他所谋划的结局即将上演。
“还记得《羽国志异》那本书吗？”何长明突然冷静了下来。
林冬瑾和王若阳对视一眼，二人显然都看过那本书。
“孛星似乎总是在我的命运中闪耀。”何长明自嘲的说到。
“战争与祸殃总是随着我的脚步，我在哪，它们在哪，在人族也是，在魔族也是。”
“我在想策天凤这个时候会怎么做呢？”何长明问自己。
“我没有十七勇士，但凭我一人，或许真能做到也说不定。”
何长明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许多的念头，他想过修复源晶，想过另寻其他存世的天外来物，但这都是些虚无缥缈的想法，更多的他能想到的，只有进入人族。
何长明握了握拳头，悄悄下了一个决定。
王若阳和林冬瑾站在何长明的身边，听着何长明讲述着自己内心的想法，除了心酸，另有一丝心疼。
“师妹……”何长明没有想过和王若阳的重逢会是在这种窘迫的情况下，而面对自己仅有的选择，他无疑将伤害这个历经千辛万苦来阻止自己的师妹。
王若阳没措施说自己尽力了这种无能的话来慰藉自己，没做到就是没做到。而何长明岂论如何选择，她也没有资格再说对与错，因为，这里面基础就没有对与错，只有立场。
“师兄，永远做正确的事，一代魔王当如是。”王若阳坚定的说到，她知道何长明只是难以启齿。
“我们都有坚持下去的理由，如果有一天，我们在战场上相遇，记得不要俘虏我，作为青山首徒，性命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这一点，师兄你该清楚吧。”王若阳兴起全部的勇气，说出这段决断的话。
何长明闭上眼睛，极重的点了颔首。
岂论以后会是何等凄惨的结局，但他们说起来，却是这么的风轻云淡。
王若阳和何长明此时内心有一样的感伤，他们似乎站在一条小河的两边，虽然被河流离隔距离和声音，却隔岸相望，你看获得我，我也看获得你。
他们的脚步也像潺潺的水流一般，永远不能停下，但相相互伴，齐肩而行。
所以，即便离开，他们的心却始终连在一起。
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河，慢慢变得宽了，他们的心中都是一样的焦急，因为相互在眼中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那一句话说出，他们彻底看不到相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