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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遇非人之滉玉

20、观前后

所遇非人之滉玉 杜今舟 5987 2021-12-23 22:43:19

  “这些芥子境时强时弱,”怀风站在书房桌前,对李承叡道,“你上次在瘴云千金阙遇到的芥子境包罗了一整个村子、进城的路另有金华的瘴云千金阙。但是我这次遇上的几个芥子境,不仅规模较小,而且并不是重现过往的幻梦。”

  李承叡见褚雁飞紧皱眉头,问她:“你觉得呢?”

  褚雁飞正瞧着舆图上那几个被打了叉的所在,闻言上前来用笔圈出三个来,问怀风:“这几个……看着总是乱七八糟的。”

  怀风道:“正要说这个,若是去掉这几个,剩下的以瘴云千金阙为阵眼,一些赌场破庙做辅,正好可以成一个阵法。”

  李承叡颔首,经怀风这么一提醒,他也看出来了:“剩下的似乎是一个引雷阵……不外,主使之人需要引雷做什么?飞升吗?妖界似乎没有修为足够的可以渡雷劫——”

  他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看向怀风。

  怀风道:“那条毒龙,虽然销声匿迹许久,未尝不行以一试。”

  褚雁飞有些茫然,问:“什么毒龙?”

  怀风道:“那是你修成妖精还要早五百年的事情,有一条毒龙追杀我,他修为高强。”

  褚雁飞难得听怀风说谁修为高强,于是问道:“那他为何追杀你?”

  怀风道:“他说看我不顺眼。”

  怀风自己都在辖界内横着走了,褚雁飞没想到另有人比她更目中无人,有些惊讶。沉吟半晌,褚雁飞又问:“……既然法力悬殊,你怎么活下来的呢?”

  怀风道:“逃到了瘴云——瘴云千金阙。”说到这,怀风皱皱眉,看向李承叡道,“说起来,我逃到瘴云千金阙之后,那条龙就不再追来了。”

  毒龙、芥子境,另有瘴云千金阙……李承叡想了许久,道:“下次探查芥子境,不要贸然捣毁,记得往深处检察,另有缩隧道也是,说不定——能找到一个遍布妖界全境的暗河,能藏匿不少妖怪的大本营。”

  “另外,把在金河寺湖里的妖怪都叫上,今晚将那做芥子境的妖精合围起来活擒了——不要消息太过惊扰了白吉。”李承叡站起来,收折起那份舆图,敲了敲褚雁飞的肩膀,“你也去——我和你一道去。”

  褚雁飞接过了舆图,皱了皱眉,道:“我不会意软。”

  书房中的谈话于是告一段落,褚雁飞化作猫跳出去,倒是一向转身就走的怀风留了下来,李承叡有些惊讶。虽然他和怀风相识已久,而且怀风一直也十分忠心,他们倒不算特别亲近,怀风倒也真算是来去如风了,于是李承叡颇纳罕,他问:“另有事?”

  “是。”怀风说道,“是昆玉玑。我不想再掩护她了,你重新委派吧。”

  李承叡感应有些可笑,虽然昆玉玑有时候是太闹腾些,但怀风一向是有求必应的,李承叡笑道:“怎么?你不觉得她有些像小舟?”

  说起来,自从不久前夜间昆玉玑一番剖白心意后,他和昆玉玑一直心照不宣地相互错开泛起在书房寝室里,但他听着,昆府倒是热闹许多,似乎昆玉玑心情并没怎么降低,一时间李承叡更觉得可乐了。

  怀风想了想,冷冷隧道:“小舟小姐比她有本事多了。”

  李承叡笑道:“可不能这么比。小舟是狐狸,昆玉玑在人当中,也算有本事的了,抗旨不遵都能干得出来……”说着,李承叡问道,“你是嫌她闹腾?最近昆府简直很闹腾。”

  怀风点颔首。

  春闱放榜,昆仁执令郎十分大方,请了不少寒门同窗同期来府中聚会,甚至有一个格外清贫的,虽然在翰林院任职,但形单影只,昆仁执便邀请他直接住进昆府。李承叡想到之前昆朗逸听说他于昆玉玑有恩,立刻体现要过府摆宴的情形,觉得可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里头怀风正在诉苦嘈杂的事情,外头的靶场上又是一阵喧哗。李承叡便道:“好了,我会重新委派,你随褚雁飞去吧。”

  怀风于是退下了。

  李承叡推开窗,站在一旁往下看去,便见昆仁执正带着一个郎君在学剑法,那位郎君显然先前一直是寒窗苦读的身段,脊背有些弯了,虽然随着昆仁执学剑能有几分肖似,风骨却差了不少。

  有些奇怪的是,此人披发,未曾戴发冠。

  “驱云。”李承叡喊道。

  “主公有何事?”驱云使泛起在窗户另一边。

  “那位郎君是什么来头?”李承叡问道,“来了昆府有去见过昆玉玑吗?”

  驱云使料到主公会问,早就做足了作业,答道:“那位是白和砚白郎君,金锡抚宁人,一路进京都是装作僧人才气有盘缠,因此头发才那副狗啃似的模样,进府来之后一直和昆仁执在一处,还没遇上过昆玉玑。”

  正巧楼下的白和砚转过脸来,李承叡看到他的模样,实在是平平无奇,李承叡随意问道:“扮作僧人?化缘——行乞吗?”

  驱云使道:“是。金锡似乎闹了饥荒,不少难民都扮作僧人,几多比乞丐体面。”

  李承叡并不知道金锡饥荒。不如说,他整日里呆在昆府这种温柔富贵乡里,京华的人间都似乎与他无关了。既然这位白郎君只是个寻常的穷苦人,那倒也不必多费心去试探,正巧昆玉玑从府外回来了,李承叡看到有仆役来请白和砚退避,也就阖上窗户,酿成狐狸离开了昆府。

  昆玉玑和白吉一同出猎回府,白吉去了偏苑休息,昆玉玑则路过靶场,就见到一个外男从另一个月门离开了,倒是她哥哥手上拿着两把剑。她哥哥一向喜欢和人切磋剑法,奈何昆玉玑剑法生疏,输给他频频之后便被他嘲弄得不想多练了。

  而昆仁执自从气走了自家妹妹,倒是收敛不少,昆玉玑看他那副模样,显然是找到愿意和他对练的了,于是道:“怎么叫人家走了?我整天往男人堆里跑,顾及我干什么?”

  昆仁执正从仆从手中拿巾子擦汗,闻言道:“爹不喜欢他,说他用饭像饿死鬼似的,叫我别让你见。”

  昆玉玑也不是没听说过这位白郎君,站住脚道:“那不也是因为他逃难来的?咱们家不是没这样的穷亲戚,我见那什么二姨夫的舅表姐,吃相才是真的难看——都说相由心生嘛,咱爹倒每回笑脸相迎的。”

  昆仁执闻言,将汗巾丢在仆从捧着的盘子里,快步赶过来,对昆玉玑道:“你最近吃了炮仗了?整天这么跟哥哥说话,还说爹的不是。”

  昆玉玑没想到哥哥突然举事,一时也觉得自己说话口气欠好,于是抬脚就走,只转头道:“你多心了!我向来有话直说。”

  “站着!”昆仁执对她背影喊道,“圣上有意的事情,我和爹能怎么样?咱们家和圣上的关系本就——”

  “我难道不知道?”昆玉玑憋了好几天,道,“你跟你的寒门朋友在府里聚会,圣上又会怎么想?恐怕比我拒婚更不合适吧?”

  昆仁执道:“我——”

  昆玉玑等了半天,昆仁执却似乎并没有此外话要讲,于是她便继续往自己的闺阁去了,昆仁执见她要走,却又跟上,道:“我听你的就是了,但是白和砚实在同我投契,就留他一个在府中住下。”

  昆玉玑暗松了一口气,道:“随你。”

  “倒是你,”昆仁执道,“听说不久前孟兄来贵寓——”

  “能不能别提他?”昆玉玑刚松下的一口气重新提上来,悬在心口不上不下的,她道,“以后他来贵寓,别叫他一小我私家来见我!难道孟府的令郎失业在家,还比刚考上翰林的穷书生尊贵了?白和砚见着我便要避着,孟师来倒叫别人避着他了,我出门同那些令郎玩在一处就是不知礼义,在自家闺阁前头倒可以孤男寡女屏退旁人了,就算是要投合他晋安侯府——咱家什么时候连这点节气都没有了?”

  昆仁执大感头痛,道:“怎么还扯上节气了?再说……再说,侯府就孟师一个嫡子,身份上自然是比翰林尊贵嘛……”他这么说着,看了一眼自家妹妹的神色,见她眉头没刚刚皱得那样紧,却也不敢多问她今天出去是否是和孟师一块,只道:“我知道你埋怨我什么,今后再不这样了!若是这回亲事说不成,下回定告诉你,让你自己相看一番。”

  昆玉玑瘪着嘴,好半天才点颔首。

  昆仁执这才问她:“你怎么这么不待见孟兄?他算是京华令郎里头难得……”说到这,昆仁执想到什么似的,皱眉道,“莫不是上回来时,他冒犯了你?”

  昆玉玑本想顺着哥哥这话允许下来,也就省得阖府把她往孟师那推了,但仔细一想,毁人声名的事她照旧干不来,于是道:“未曾。我只是觉得,为了这亲事,他挂印,我受敕封,相互都麻烦得很。而且,我找金河寺的高人算了一卦,卦象说,三年之后,他或许马革裹尸,或许宠妾灭妻,总之不是良缘。”

  昆仁执还当她对着门亲事一点不上心呢,居然还特意去算卦,一时有些奇怪,昆玉玑却反面他多讲了,径自往房间走去。

  她刚在屋外,没在瓦上看到老虎和猫,进了门,窝里也没有狐狸,一时间昆玉玑感应有些奇怪,正要开门去找白吉问问缘由,突然门就被撞开了,一只白色的猎犬扑进来,昆玉玑本就紧张,被吓得惊呼一声,跌坐在榻上。

  幸亏那白犬没有欺近前来,在昆玉玑靴尖前坐下了,它像是跑得有些累,呼哧呼哧喘着气,昆玉玑看它冒着傻气的狗脸,一时不知道它是贵寓新养的狗,照旧李承叡的某个部下。

  昆玉玑和它大眼瞪小眼半晌,它也没说话,昆玉玑冲它挥手,它也只是和凡犬一般甩着尾巴。

  昆玉玑感应有些莫名其妙,她冲屋顶喊了声怀风,又喊了褚雁飞,最后才梗着脖子喊了李承叡。但是都没获得回应,昆玉玑坐在榻上,最终照旧决定去找白吉。

  她起身时,那犬也站起来,她走动,那犬便贴着她的衣裾。昆玉玑还不知这犬什么来头,看着虽然白,但也不知干不洁净,想要离它远点,但昆玉玑刚躲开一些,那犬就靠近一些。昆玉玑骤然停下,那犬多走几步,也停下来转头看她——倒是很通人性的。

  “白吉姐姐!”昆玉玑刚进院子,就看见白吉在石桌边吃刚从野外摘得的枇杷,昆玉玑走已往,身侧随着那只犬,她问,“你看看这是哪来的狗?突然就在——”

  昆玉玑说到这里,话音骤止。因为白吉桌劈面突然泛起了另一小我私家,昆玉玑一见他,有些惊讶道:“昆吾?”昆玉玑这么喊了又觉得不合适,想了半天却实在不记得他的法号了,于是干巴巴更正道:“……真君。”

  昆吾收了手上扇子,转了个向握着,抱拳回礼道:“昆小姐。”

  他刚同昆玉玑招呼完,昆玉玑便听到一个声音如同编钟一般在她脑海中响起,像是在谴责昆吾:

  “清霖真君,你私自下凡,在知晓你真身的凡人面前显灵,你可知是何罪过?”

  这话似乎不仅她听见了,白吉似乎也听到,而且颇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而昆吾只是重新展开扇子,置若罔闻,对昆玉玑道:“今日贸然来访,这白犬惊了小姐,实在对不住。”

  那个声音仍在问“你可知是何罪过”,一遍一遍,如同梵音般重复,昆玉玑迟疑半晌,见昆吾真的没有要管一管或是回应一下的意思,这才回覆道:“不是什么大事?真君来贵寓,是要和白吉姐姐叙旧——”

  昆吾一直温温柔柔地摇着那面纯黑的文人扇,一边听着昆玉玑说话,一边随手将扇子往天空中掷去,欠好一阵那扇子才飘飘若仙地飞下来,回到昆吾手上,随之消失的是脑海中很是恼人的梵音。

  天空中一声惊雷,像是老天发了个无伤风雅的脾气,随后就归于寂静了。

  昆吾看着昆玉玑,道:“小姐?”

  昆玉玑这才醒过神来,道:“啊……哦!我是问,您是来和白吉姐姐叙旧的?”

  “我和她没什么故旧可以叙的,”昆吾道,“李书生适才一封急信去到西王母处,信中说小姐这里缺人掩护,想从我那借调一位凡间因果未尽的人手来,这只白犬本为妖,不久前被炼化为仙兽,我派他来掩护小姐。”

  昆玉玑听得似懂非懂,总觉得既然可以这样借人手,那一开始李承叡其实大可不必理会她的。可是李承叡却理会她了,而且照驱云说的,理会她这个李承叡生平最厌恶的官家小姐……李承叡为什么要理会她呢?又那样断然拒绝她……

  她正这么想着,昆吾突然问她:“上回给小姐的果子,小姐吃了吗?”

  昆玉玑一愣,才想起那枚长得像莲花一般的果子,她忙道:“多谢真君!好吃的,有点酸酸的,那是一种仙果吧?在此之前我还没见过这种果子呢。”

  昆吾突然间朝她笑了,他虽然眉目周正深刻,但笑起来时的神情堪称温软。这么笑着,昆吾又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展开来,里面是四枚和上回一样的果子,对昆玉玑道:“既然你喜欢吃,这些仍是给你带的。”

  白吉在一旁吃枇杷,笑道:“好工具啊!看来西王母花了好大心思照料那棵李子树,这回结了不少果子?”

  昆吾颔首。

  昆玉玑起初还以为是仙界一种普通仙树结的果子,这回听白吉的意思,似乎这果子是西王母亲手栽植养护的,她马上就有些迟疑了,昆吾瞧着她,似乎也瞧出她想要拒绝,对她道:“小姐不必多心,小姐前世于我有再造之恩——”

  他这么说着,白吉却在一旁出言阻止道:“清霖真君!”

  昆吾仍旧说了下去:“——昆吾身为仙官,不能干预干与人间劫数,亲自掩护小姐,已是十分内疚,这些仙果赠予小姐,聊作慰藉而已。”

  昆玉玑有些懵,白吉却摇摇头,看上去很是无奈,昆吾倒神色自若,他说完这些话,便站起来,看向白吉,拱手道:“昆吾自知行事鲁莽,却也肩负得起鲁莽的价钱。告辞!”

  说罢,他便化作云气消失在原地。

  这于昆玉玑而言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思前想后,倒底是什么人才气对天上的真君有再造之恩呢?以往她只是以为自己招妖怪惦念,没想到——

  昆玉玑走到桌前,在刚刚昆吾坐的位置坐下来,转头问白吉:“……我前世对他有再造之恩?他不能干预干与人间劫数?”

  白吉叹口气,也坦白道:“……你是他的主子,原来的清霖真君,下凡来渡劫的。”

  昆玉玑完全无法想象,一时结巴了:“那、那……”

  “我从前不认识你,”白吉剥着枇杷,汁水留在指尖,道,“但是我听说过一些故事。神仙下通常可以选姓名的,昆吾和你最为亲近,所以你才姓昆。”

  昆玉玑看着桌面的仙果,想起上回去碧霞遇到昆吾和司琴的种种情况,马上明白过来:原来前世的自己,才是那个喜欢吃仙果、听笙的那小我私家。

  “通俗而言,”白吉对她道,“你命硬,二十岁前不受天道掩护,虽然司命给你许多福缘,终究照旧怕有闪失,但天条划定仙界不得干预干与仙僚历劫……天条这玩意许多年没改了,我念着也烦,你多担待。”

  昆玉玑听到历劫二字,后背都出了一层冷汗来,之后的话只听了个囫囵……

  “妖要能成仙,要么有机缘,得道散仙接引啊,或是坐悟渡雷劫,”白吉道,“要么就是靠仙考,譬如——”

  “泰山娘娘的狐仙考?”昆玉玑道。

  “对。”白吉道,“狐狸的爹因为引诱凡人与之淫乱,照旧因为天条,儿子替爹赎罪,也要被禁考。但如果在你二十岁前狐狸能取代天道掩护你,他就算好事圆满,可以加入狐仙考。”

  原来如此。昆玉玑这才明白过来,那李承叡虽然就是不喜欢她了。

  这么一想,她觉得比李承叡劈面拒绝她还要惆怅了,究竟以前她还能以为李承叡几多是对她有些好感的,否则,以李承叡的懒散怠懈,也不会这么积极主动带她去深入虎穴。原来是为了成仙啊……

  白吉见她陷入沉思,犹豫片刻,照旧点破了,对昆玉玑道:“我知你对狐狸有意,及早收了这无用的心思吧。他不会动心的,这会儿他满脑子都是成仙呢。”

  昆玉玑在人前尚强撑着面无心情,现在对着白吉,才苦下脸来,心里头一会想着历劫,一会想着孟师那头的什么好姻缘、坏姻缘,不知怎么的,心里越乱,说出口的话反倒越逗趣了,她苦笑道:“我该不会下凡来就是历情劫吧?我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回天上去了?”

  白吉险些被她逗笑,越过桌面来掰开她掩面的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道:“好啦好啦,这算什么劫数啊?你还没到二十岁,福缘还没耗尽呢。”

  昆玉玑这才稍稍冷静下来,比起疑神疑鬼、朝不保夕,总归是知道自己的命数心里要牢固些,她赶忙握住白吉的手,道:“白吉姐姐!你肯定知道我要历什么劫吧,你就告诉我吧!否则我这三年里,一闲下来就想这回事,我……我的姻缘也乱七八糟的,该不会……三年之后我家就被人陷害抄家了吧?”

  白吉叹口气,把手抽出来,对昆玉玑道:“不是,你猜错了。但……更多的话,我未便说了,歉仄。”

  昆玉玑也没再追问,只是拉着白吉的手低下头去。白吉见她眼圈都红了,心里暗骂昆吾,这还没有因果报应,就把昆玉玑惹哭了,要真的天道要因为天机泄露处罚昆玉玑,她倒要看看昆吾能不能肩负那个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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