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外十里桃花四周,有一处雪落山庄。它不是什么门派,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山庄,它就是一家客栈。一家背靠青山、面朝绿水,老板离家出走的客栈。
客栈里只有三个伙计。一个做饭的,一个跑堂的和一个算账的。
许葫芦歪在柜台里,撑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拨着算盘。整个大堂只有做饭的和跑堂的趴在木桌上划拳,一个看天花板,一个看桌子腿,甚至都懒得体贴到底谁赢了。许葫芦叹了口气,又不敢唉声叹气,生怕一不小心把计划进来的客官吹跑。老板啊老板,你上次走的时候忘了留银子,再不回来,我们三个真的要饿死在这里了。
“葫芦哥,要不我们打烊吧……”做饭的望了望窗外夕阳,“横竖这个点也不会有人来了。我想回去睡觉,这时间过得,”他顿了顿,拖长了音,“好——慢——啊。”
许葫芦双眉紧锁,算珠扒得啪啪作响,“等等,再等等吧。等太阳落山了。”
“唉。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气到头啊。要不,跑堂的,”做饭的胳膊肘捅了捅劈面的人,“你不是经常出去买工具吗,讲点故事呗。等你讲完了,太阳肯定落山了。”
跑堂的眨着眼睛想了想,“故事只有那些。不外……我最近听到一个江湖听说。”
“江湖听说?”跑堂的立马坐直了身子,算账的也放下算盘炯炯地望来。
跑堂的清清嗓子,“对,江湖听说。关于天下第一名剑,天斩剑——”
“天斩剑?!”两人低声惊呼。
“……的主人。”跑堂的卖了个关子,继续道:“几个月前,江湖传言五大剑仙之首,孤剑仙洛青阳,不远千里从慕凉城到帝都问剑,接连战胜怒剑仙颜战天和无双城城主。正当各大妙手无策之际,永安王携带九柄宝剑挺身而出,有如天神下凡。烟尘散去,九剑连断,眼看孤剑仙再次提剑,他一挥手从万里之外召来通体血红第一名剑——天斩剑。随后,一剑!逼退孤剑仙!听说永安王一生传奇,少年英才,十七岁便入逍遥天境,身边美女如云……”
一直到月上柳梢,跑堂的才说完关于永安王种种听说。做饭的抚掌大笑:“过瘾,过瘾!不外,你适才说的时候我就想起来,咱老板似乎也姓萧,叫萧什么来着——”
许葫芦下意识环视四周。客栈的大门漏进皎洁银光,细碎的晚风从四面八方钻进来,墙角杂草冒出了头,蛐蛐的叫声此起彼伏。三个伙计皆是一愣,不约而同想到一个词,一个在下雪天更配得上雪落山庄的词:萧瑟。
“不、不会吧……”
寂静之中,客栈大门被推开,披着狐裘的令郎打了一个哈欠,懒洋洋道:“来客人啦。”
“老老老老老板!”伙计们喜得连话都说倒霉索,要不是看见老板身后还随着一位穿黑衣的女人,许葫芦更是差一点扑进自家老板怀里。萧瑟脱下狐裘抖抖灰尘,无奈道:“我这次才出去一个月不到啊。”
“好了好了,”他赏了伙计一人一个脑瓜蹦,“去给我身后那位女人部署一间上房,要向阳的,收拾洁净一点。再去烧点水,准备浴桶。”
趁司空千落沐浴的功夫,萧瑟把几个伙计召集起来,“今后那位女人的吃住我都包了。”
三个伙计瞪大眼睛,老板,你发达啦?
萧瑟端起茶微微一笑,“你们记好了,她叫司空千落,是你们未过门的老板娘。”
大堂里响起一片欢呼。
“不外,”萧瑟屈指敲在许葫芦头顶,一指地上的残木乱珠,朗声道,“这个,一两银子,从你人为里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