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秦祚明的话,苏若楠笑了笑。
周遭的人骂骂咧咧的收刀入鞘,面色不善的走过来。
只不外远处的射手并没有放松警惕。
小旗官郑路与邵明俊面对一群粗拙大汉的围视,头皮发麻。
秦祚明同样审察着周遭的土匪,个个桀骜不驯。
嗯,就是丑的各有特点。
虽然没有拳脚相向,但这群人也是努力把自己狰狞的那一面展现出来。
好让新入伙的人知道他们是欠好惹的,同时也是个下马威。
尤其是这个小白脸,必须给他个下马威。
苏若楠见顺利“收服”了这三小我私家,便也不在为难,直接差人前头带路。
此次出门总算不是空手而归。
一行人奔着山寨的偏向而去。
几个大汉“掩护”着秦祚明哥三,免得偷偷溜走。
好不容易裹挟得手了,能让他们轻易跑掉吗?
秦祚明瞧着这三十余人,他万万没想到,土匪也会拉壮丁!
其中一个大汉审察着秦祚明:“你小子读过书?”
秦祚明笑着颔首:“读过一点。”
“呸,念书人尤其是小白脸,没有一个好鸟。”
“哎,别这么说,兴许这位回去,也能当咱们的军师,诸葛亮就是小白脸。”
“哈哈哈。”
队伍里一阵大笑,因为山寨里的四当家就以诸葛亮自称。
这帮土匪对于三国演义的故事,也颇多熟知。
但他们最喜欢的偶像,照旧义字当头的关二爷。
但多数土匪听到秦祚明读过书,脸色也稍微变化了一些。
念书那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大多数土匪嘴上的不屑,其实心里泛酸的很。
~
夔(kui)州府,石柱县。
宣慰司府衙内。
主位上坐着一个老太太,余者皆是左右分坐两侧。
年满七十岁的秦良玉,头发早已花白,但依旧精神丰满,不见衰老之意。
丈夫马千乘三十年前遭太监陷害死于狱中。
年老秦邦屏,二哥秦邦翰于二十三年前浑河战役中战死,同时那次白杆兵给予了八旗重创。
八旗第四次攻击的时候,白杆兵精疲力尽,被全歼。
无论是后金将领的战死,照旧士卒的战损让皇太极恼怒,扑灭川兵为惨胜。
为此他免职了不少人,甚至还激励八旗,剩下的全都是川兵,勿要轻敌。
至于辽兵和浙兵在白杆兵被打的时候,按兵不动看热闹。
等到浙兵被攻击,辽兵在一旁看热闹,他们都自信等后金消灭友军后,他们能够独自扑灭皇太极。
结果给了皇太极逐一击破三军的时机,浑河之战明军大北。
弟弟秦民屏,天启四年(1624)平定奢安之乱中战死。
儿媳张凤仪,崇祯六年(1633)于河南侯家庄反抗大流寇王自用战死。
儿子马祥麟,崇祯十五年(1642)于襄阳反抗张献忠战死。
她的老父亲还在世。
如今麾下亲人为将者,年老秦邦屏的两个儿子:秦翼明、秦拱明皆官至副总兵。
三弟二子:秦佐明官至参将、秦祚明为总旗。
两个孙儿马万年,马万春各领戎马,人数短缺。
其中秦祚明岁数最小,是两个孙儿的小舅。
等她听到成都被献贼攻破的消息,紧攥拳头。
可是又听闻侄儿秦祚明一炮打的张献忠生死不知,又大为振奋。
如今整个成都关门打狗,悬赏百两黄金,要活的秦祚明。
可是几个秦家子弟确实脸色欠好,幼弟也太任性了。
成都被张献忠攻破,他又炮击了张献忠,岂能安然逃脱?
“姑姑,小弟他怕是难逃献贼之手,当初就不应放任他走。”
作为老年老的秦翼明气的拍着桌子,他实在是心痛。
其余两个弟弟也是满脸的不舍以及悲愤。
成都人马也不少,另有不少善战的参将,结果没挺几天,就城破。
秦家上一辈人已经全都战死了,现在他们这辈人也早早征战沙场,未曾想最先战死的是幼弟。
秦良玉先是让探马下去好好休息,这才开口:
“既然还没有传来祚明被抓住的消息,那就说明祚明已经乐成逃脱或者藏匿起来了。
况且祚明这孩子巨细就机敏,我不信他会死。
若是贼首张献忠死了,就算祚明战死,也有利于我等能抨击,把贼寇驱逐出四川,给他报仇。”
几个侄儿皆是知晓姑姑的为国操劳的性子。
否则姑姑的亲子马祥麟在襄阳战死前,写信说要与誓于襄阳共生死。
姑母回信只有好好好,真吾儿!
“姑姑,如今我们麾下哪另有军力抨击献贼?
各营士卒短缺,您说的谏言,四川巡抚基础就置之不理,否则焉能有如此大北?”
秦翼明颇为恼火,那些个酒囊饭袋,认为姑姑是个妇人,纵然征战多年,也不愿意听从她的谏言。
反倒把所有军力调拨给他人,仅仅是因为姑姑是个妇人。
一个妇人如此能打,让他们那些男子脸上何光?
呸,没能力的一帮家伙,把各人都拖进战争的旋涡,冷眼看贼寇做大。
那些人作战前嘴上说着击破献贼如同探囊取物,可结果呢,丢掉部下,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秦良玉对着部下心腹道:“我的兄弟都战死沙场,我一个妇人,受国恩二十年。
纵然到现在这种困境,也敢与贼势不两立!
至少不能让献贼进入石柱,尔平分兵扼守,若是献贼敢来,定要要他有来无回,为吾儿报仇。”
“是!”
众人起身,然退却出聚会会议厅。
作为秦祚明的亲哥哥,秦佐明脸上流着泪:
“年老,姑姑他好狠的心,小弟他还未曾结婚留后,我万万没想到他会死在我前面!”
“行了,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样子。”秦翼明比秦祚明大了快要三十岁。
因为秦祚明是遗腹子,自小几个哥哥以及两个外甥都是拿他当儿子/弟弟养的。
在家族认真颇为受宠。
“守好石柱,若是献贼真的被小弟一炮打死,我们要抓住时机给他报仇。”
长兄为父,但作为年老的秦翼明,不得不抚慰众人。
“是!”
等到人都走了,议事厅内只有一位老人。
秦良玉终究是忍不住流下了两行清泪。
她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哭作声来。
这些年亲人的接连战死,让她不得不在外人面前体现出坚强与豪爽的样子。
几个侄儿全都是以延续大明为名字。
是己志,是希望,也是精神寄托。
现在岁数最小的侄儿祚明就要战死沙场,秦良玉的眼泪真的绷不住了。
可前些日子听到闯王破城,百官争相投靠,崇祯帝在煤山上吊,让她更是潸然泪下。
难不成大明的国祚认真是到了尽头吗?
无论是侄儿照旧国家,都是让她这个老婆子感应一阵阵绝望。
“吾侄祚明,定要宁静回家啊。”
秦良玉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瞧着整个川中舆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