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湛蓝,万里无云,扬起的船帆遮住了太阳洒落的炽热的光线。
大船在海上起起伏伏,空气中飘荡着海风特有的又温润又咸腥的气息。
向暖将头埋在膝盖里,企图缓解晕船带来的不适,但依旧没什么用,脑子昏昏沉沉,心里恶心反胃的厉害,没什么力气,对一切都无精打采。
“让开!”一道凶恶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向暖怯怯的抬起头,只见一个凶神恶煞的人正居高临下的盯着自己,眼里满是嫌弃和不屑。
向暖心里愤愤,这甲板上位置这么大,阴凉的地方有许多,这人却偏偏挑中了自己坐的位置。
那人就举了举手里的杀猪刀,威胁的意思不言而喻。
向暖于是折腾着,往边上挪,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屠夫。
看到向暖丧家犬一样的挪向旁边,屠夫脸上闪过一抹轻蔑的笑,大咧咧的就坐在了向暖的位置。
向暖又挪得离屠夫更远了一些,屠夫轻蔑冷哼一声,似在讥笑向暖的胆小怯弱。
“啊!”身后传来小女人的声音。
向暖连忙致歉:“对不起,对不起。”
小女人缩了缩脚,向暖一抬头,目光对上一双清澈悦目的眸子。
那是一个长得极为悦目的小女人,瓜子脸,大眼睛,皮肤雪白,看年龄不外十一二岁,身上穿着淡蓝色的绣花裙子,十分朴素,被洗的有些发白,她的旁边坐着一个七岁左右的小男孩,身上也穿的破破烂烂的,看到向暖,小男孩抬头淡然的瞥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将手里的白馍馍掰成小块吃着。
小女人对向暖笑笑:“没关系。”
向暖点颔首,就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看到向暖脸色苍白的样子,小女人张了张嘴,紧了紧手里的肩负,却最终也什么没说。
向暖环视了一圈四周,甲板上加上自己总共有十小我私家,除了刚刚那个屠夫模样的人,和自己身旁这一对姐弟,不远处,有两个书生妆扮的人,靠坐在一起,闭眼小憩。
屠夫的旁边,坐着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贼眉鼠眼的人,一双眼睛贼溜溜的乱窜,对上向暖的目光,白袍人迅速转过了脑袋。
“吱,吱吱。”有人在削着木头,看他的年龄,不外二十出头,长得十分老实的样子,他正用小刀在削一根木刺,行动很轻,偶尔发作声响,却很快被海风的声音吞没。
“咳咳,咳咳咳。”
一个六十多岁的婆婆掩嘴轻咳,她的穿着妆扮略微繁复,看起来是富朱紫家的老妇人,一边咳,老婆婆一边嫌弃的扫视着自己周围的情况,不时的挪动着屁股,似乎总觉得自己坐的地方不是很洁净。
空气中突然飘过来的一股浓烈的脂粉香味。
“阿嚏!”向暖鼻子痒痒的,打了个喷嚏。
“哼!”劈面传来一声女子的冷哼声。
向暖望已往,一位身着粉色轻纱的女子,正对着自己翻了个白眼。
她的手里拿着脂粉盒子,看到向暖在看她,故意又用粉扑扑了些香粉在自己脖颈的位置,还自得的冲着向暖抛了个媚眼。
大船在海上随着海浪起起伏伏,向暖愈举事受,最终没忍住,站起身来趴在围栏上对着海面干呕,可是什么也吐不出来。
再次坐下,向暖只觉得自己快要活不下去了,放眼甲板之上的其他人,各人相互似乎都特此外冷漠,甚至于,看到自己晕船,劈面的粉裙女子和刚刚抢了自己位置的屠夫眼里俱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向暖心中郁闷,为什么自己睁开眼会来到一艘船上?
脑海里的画面停留在柳依然那一脸七孔流血的可怕画面,向暖打了个寒颤,难道自己是被柳依然那个女鬼给吓死了然后穿越或者是重生了吗?
向暖很快就否认了自己想法,首先,自己的身体照旧自己原装的,一点没变化,身上也穿着牛仔裤和卫衣,依旧是自己之前的妆扮。
说明不是重生,那应该就是穿越了吧,究竟自己这一身,和周围其他人的穿着妆扮可是格格不入。
但是让向暖十分疑惑的是,这船上的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却没有看怪胎的样子,明明比起他们,自己这一身装扮和这一头高马尾绝对会显得相当另类。
太阳徐徐偏离了原来的位置,看时间,应该是到下午了,乌云密布,天色慢慢阴沉了起来,一场狂风雨在酝酿。
没过一会儿,风愈发的大了,吹得船帆扑簌簌作响。
向暖整小我私家已经生无可恋,人靠坐着栏杆,蔫搭搭的似乎随时都要挂掉。
“吱嘎”一声,船舱的门推开了。
船上的气氛蓦地一变,所有人紧张至极的盯着从船舱出来之人,面上或惊恐,或惧怕。
向暖连抬头的力气也没有,心里想着,可能挂了就不会晕船了。
四周平静极了,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向暖似乎听到数十道极为急促的呼吸声,但是,她没有力气去看,脑子里还在琢磨着,如果自己也死了酿成鬼,绝对要回去和柳依然互吓一吓。
可真是让自己遭了大罪了,原来晕船这么痛苦的吗?
想到自己就要死了,向暖心中无限惋惜,自己人生的第一份事情,好不容易碰到一个那么帅的老板……
模糊之中,向暖似乎看到了秦冥,他身着西装,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新鲜的水果和一个明白馒头,另有一个银质的很精致的壶。
秦冥拿着壶给自己喂水,向暖只觉得冰凉的水入口甘甜,沁润着四肢百骸,压制住了心中的反胃,整小我私家变得无比舒坦。
向暖睁开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明。
“老板?”向暖叫了一声。
看到向暖醒了,秦冥直接把手里的水杯塞到向暖手里,又用手指了指地上的托盘,示意她把工具吃完。
等到向暖回过魂,眼前哪里另有秦冥的影子?
手中托盘中,食物的香味扑鼻,向暖饿得不行,拿起食物大快朵颐,分量并不许多的食物很快被向暖吃了个干洁净净,等到她终于缓过劲,觉得自己彻底活过来了,四周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
所有人都和向暖拉开了距离,有人面上露出嫌恶,有人则露出疑惑的神情。
总算恢复了一些精气神的向暖觉得周围的情况怪怪的,等到视线在落得手里的托盘,向暖犹如甩掉滚烫的烙铁一般将托盘甩了出去,同时惊恐的尖叫起来:“血……血……”
为什么自己手里握着的托盘上面都是干掉的血迹?
“吵死了!”
屠夫不满向暖的聒噪,走过来直接一拳头砸在向暖的脑袋上,向暖彻底晕死已往。
迷迷糊糊中,向暖似乎又回到了秦冥的办公室。
空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秦冥坐在办公桌前,单手撑着下巴,慵懒随意,似乎对这世界上所有的事都漠不体贴。
他的身后站着模样正常的柳依然,看到向暖,柳依然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和之前的凶狠判若两人。
向暖低着头,不敢去看秦冥,也不敢去看柳依然。
秦冥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可是说出的话却让人如坠冰窖:“事情完不成,我会扣你的生命值?”
向暖打了个寒颤,弱弱问道:“扣……扣几多?”
秦冥面无心情:“全部!”
那不就是死?
向暖被吓的猛地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个噩梦。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雨,向暖睡了一觉,整小我私家彻底精神了。
放眼四周,视线的能见度很是低,甲板之上,东南西北四个偏向各竖立了一盏煤油灯,外面用琉璃的罩子罩着,灯火不至于熄灭,可是光线却很是阴暗,凭添了一丝诡异恐怖。
向暖低头,目光触及到自己面前不远处的托盘,经过暴雨的冲洗,托盘重新恢复了银色的灼烁,之前的血迹似乎只是自己的幻觉。
另有梦里秦冥说的话,莫名的,向暖觉得秦冥没有开玩笑,可是他说事情,联想到之前柳依然所说的帮她找一朵花,难道,那花在这艘船上?
向暖审察四周,可是什么也看不见。
狂风咆哮,波涛汹涌,大船起起伏伏,向暖却一点儿也不晕船了。
偶尔闪电划过天空,将甲板之上的景象照得清楚。
大雨之下,各人都找了空的大箱子躲雨,有人在睡觉,有人在做着自己的事。
灼烁很快暗了下去,大雨打在身上,生疼生疼的。
向暖想趁着下一次闪电,也寻一个空箱子躲雨,目光扫过船舱,船舱的大门紧闭,拒绝外来者进入。
可是自己之前晕船,似乎迷糊之中看到秦冥是从船舱中走出来的?
船舱中到底有什么,为什么各人宁愿淋雨也不愿意去船舱中躲雨呢。
向暖正思考着,突然,有人冲向暖扔了一个麻袋过来,向暖抬头望去,那人飞快的又隐没到雨中,不见踪影。
向暖捡起麻袋,披在了头上,麻袋很大,将向暖整小我私家都罩了起来。
虽然全身湿透,但是有麻袋的遮挡,让向暖不至于冻得发抖。
向暖的目光在周围扫视一圈,发现那对姐妹离自己最近,向暖想凑已往问下情况。
感应到向暖的注视,小男孩抬头望了一眼向暖,眼神冷酷。
向暖被他一盯,突然就停下了行动,转头望向自己旁边不远处的那个老婆婆。
趁着闪电再次亮起,向暖挪了已往:“老婆婆……”
向暖话没说完,老婆婆一棍子冲着向暖扫了过来:“滚!”
向暖吓了一大跳,忙退却几步退回原来的位置。
刚刚老婆婆那一声大吼将船上的人都惊醒了,闪电再次亮起的时候,所有人望向向暖的目光都带着预防。
雨越下越大了,麻袋很快被打湿,就在向暖寻思着要不要进船舱去躲雨的时候,小女人偷偷对着向暖招了招手,示意她已往。
雨稀里哗啦下了约莫三个时辰左右,没有停的迹象,到了后半夜,许多人沉甜睡去。
小女人身旁的小男孩也睡着了,但是女人明显在畏惧着什么,虽然很困,可是睡觉的同时也对四周的情况保持着警醒。
向暖小声问花深:“为什么不去船舱躲雨?”
闪电划过甲板,向暖看到花深面露惊恐,似是被吓到了。
他的旁边,七岁的文文翻了个身,花深见了,替他将身下的麻袋往上拉了拉。
花深试探的问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向暖心中疑惑,自己莫名其妙就来了这个地方,睁开眼就开始晕船,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于是点了颔首。
花深叹了口气,似乎有些羡慕:“忘了也好。”
将一缕碎发夹到耳朵后面,花深眼里弥漫着泪水:“只希望天快点亮,明天快点到,或许,我们就能上岸了。”
向暖的心“咯噔”一跳,脑海里,浮现出柳依然的声音:“暖暖,上岸之前你如果没有完成事情,秦冥就会拿走你的命,你一定要加油啊。”
明天就会上岸,上岸之后自己就要死?
也就是说,之前自己泛起在秦冥办公室并不是在做梦!
天,自己到底进了一个什么公司,为什么一切都变得如此魔幻。
向暖突然想到过马路时候那个老婆婆塞给自己的招聘条约,黑乎乎的条约现在追念起来也十分可疑,最要害的是,向暖完全想不起来塞给自己条约之后,老婆婆去了哪里?
似乎那段影象酿成了空白。
综合了一下自己获得的线索,向暖开始整理自己的思绪。
目前看来,自己的任务就是替柳依然找花和她的影象,明天船靠岸的时间就是自己完成任务的最后期限,如果没有完成任务,自己就会死。
看起来就像一个游戏,那自己周围的这些人,是游戏的NPC吗?
柳依然要找的花,会不会就藏在这些NPC身上?
照旧说,藏在那个门板紧闭的船舱之中?
又或者说……向暖望着花深,眼里的怀疑一闪而逝。
花深的名字有花,而且她还愿意跟自己说话,她是柳依然要找的“花”吗?
向暖刚这样想着,脑海里就传来柳依然肯定无比的声音:“她不是!”
向暖瞪大了眼睛,四处寻找着柳依然的身影,然后,她就真的看到柳依然一身红衣站在自己面前。
向暖惊叫一声:“啊!!!”
柳依然面色微变,幸亏向暖尖叫的时候,轰隆的雷声响起,所以除了花深,其他人并没有注意到。
花深被吓的满身哆嗦,惊恐的问道:“怎么了?”
向暖的手指指着柳依然,又指着花深,心里疑惑,难道除了自己,别人看不见柳依然吗?
花深顺着向暖所指的地方望已往,面上先是一阵疑惑,可随着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整个甲板之后,惊恐溢满了花深的眼,她忍不住惊声尖叫起来:“啊!!!死人了,又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