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面郎跪在地上,头被顾渊踩入泥中。
乍一看上,顾渊才是为非作歹,折磨人类的大妖。
“你是谁的下属?一点规则都不懂?”
雾气再次困绕了顾渊。
“道友,我没有想到,这里门窗完好居然已经有人来了。”
黑面郎的声音沉闷痛苦。
“我是掳颅大尊下面的小道,道友是哪方?”
掳颅大尊?
顾渊心头闪动,回道:“本尊是阴娥娘娘下属。”
“那可真是太好了,大尊和娘娘是至交挚友,这次是误会,道友...”
黑面郎的声音透露欢喜,它在土里挣扎着想起来,随即便被顾渊一脚踩碎头颅。
“掳颅大尊是梅岭上的老魔头吗?”
“不管了,以后遇到掳颅的部下,我就是阴娥的妖魔,遇到阴娥的邪道,我就是掳颅的人。”
顾渊收回脚,将一只黑面郎的尸体摆在店肆门口,一只留在院子中,随即走入了雾中。
这次他没忘记摸尸。
可惜这两个家伙太穷了,什么都没有。
“去禁妖司看看那里怎么回事。”
他向着禁妖司走去,身形完全被浓雾包裹。
头顶上一个个头颅仿若大蝙蝠般飞过,但此时完全无视了他。
佛音梵语在耳边回荡,降低不停,金光逐渐昏暗,不知又要发生什么变故。
一路上遇到落单的妖魔,又或是被追杀的黎民,顾渊藏在雾中,能帮便帮,能杀便杀。
今后处到禁妖司,一路上,顾渊接连杀死了十几只弱小妖魔,也看到了路上随处血迹,尸骨片片。
“朝廷在想什么?”
越往前走,感知里越是危险,似乎步入了一个满是地雷的雷区。
神魂疯狂跳动,顾渊不得不停下脚步。
“不能再前进了,绕着此处再转几圈看看。”
但就在现在,金黄色的雾气突然开始倒涌,雾气笼罩下的一切,都露出来了。
顾渊左手边五十步处,一伙贼人,肩膀上扛着一群幼童。
前方三百丈,无数捕快,手拿火枪,身前火炮,严阵以待。
右手边,一群黑猪蜂拥着一个壮汉,正小心翼翼的注视着顾渊。
他的身后,更是有无数道森冷目光注视。
蓦地之间,顾渊这个满身银甲,双臂沾染血花,身边另有一层薄雾围绕的绝世大妖魔,成了左道妖人与朝廷配合警惕的目标。
顾渊:.......
所幸,倒卷回的雾气突然化作神宫,散射出万丈金光,将黑夜照亮,也夺走了所有人的注意。
顾渊眼看众人的注意力转移,抓紧时间突入一处屋门大开的院内,变回人形,套上人皮面具,才小心寓目夜空。
雾海所化的神宫中,突然射出一道红光,化作大道,贯彻夜空,从西方直达官府之前。
红光大道上,两列赤裸的女子,从神宫中跃出,她们跳跃着诡异的舞蹈,美丽,妖艳,而又圣洁。
随着这两列舞女泛起,佛音也是大涨,木鱼铜钟之声响起,嘛呢音不停于耳。
这两列女子跳跃着,飞翔着,尽情展示她们无暇的酮体,黑发仿若燃烧的火焰,与晶莹雪白的肌肤鲜明对比,格外醒目。
舞女之后,是诸多宝相庄严的僧侣、女尼,分列两侧,正中间,是个身披九莲灰袍、面带金色莲花面具的人,他手拿一本厚重的金册,赤足走在红光中。
等到他走近,顾渊才发现,这人每踏下一步,红光中便会长出一朵莲花,不染灰尘,圣洁出行。
即即是诡异的红光中,这人也是超乎一切的圣洁。
“是书记,闻香教的书记。”
顾渊缩转头,只露出半个脑袋:“那后面,是空空吗?”
红光大道的最后,是十四个裸着上半身,通体金色的罗汉,他们蜂拥一只巨大无比的九头龙龟,徐徐前来,这龙龟一身漆黑,体形不大,但却给人山岳的厚重感。
龙龟的背部,是四个盘腿而坐,拖着巨明白玉阁楼的金身罗汉。
这四个金身罗汉,身躯上四象神兽游动,他们各自闭目,伸出一只手,拖住一个白玉所制的玉阁,一层白纱垂下,盖住其内的景色。
“玉阁内即是空空吗?”
顾渊沉住气,小心张望。
原本街道四处的妖魔,现在已经落荒而逃,只有官府的人,还屹立在原处。
赤裸的舞女,仍在跳动,她们组成一个巨大的圆,肆意的跳动着,本是极其香艳的场景,却只能让人感受寒意透彻全身。
随着书记、僧侣、女尼的到来,圆的中间,生出无数莲花,这些人各自归位,期待着空空的归位。
“嗡...嘛...呢...叭...咪...吽...”
随着龙龟靠近,盛大的六字真言响起,无数气流汇聚,一朵金色的莲花凭空泛起,短短几个呼吸,便从花骨凝为盛放的十二瓣金莲,足以包揽一人的巨细。
龙龟停住了脚步,站在了红光大道的尽头。
十四个罗汉,纷纷跪在龙龟通往莲花的路上,以自己的背部组成一条通向莲花的门路。
剩下的四个罗汉,飞举着玉阁来到罗汉长道前。
里面的人站起来身来,撩开了白纱,直到现在,顾渊才看清她。
不是空空。
管他什么空空。
见到她的一瞬间,顾渊便失去了一切思考,只想去求她的肉身布施。
一只晶莹剔透的小脚踏出玉阁,她的脚踝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金环,随即一条修长洁白的腿跨出,踩在了罗汉的背上。
顾渊失神的发出一身怒吼。
这是对她的亵渎!这些肮脏的罗汉,凭什么让她踩着!
不止是他,在场的所有人,不,不止是人!这一刻,无论是人是妖,是男是女,都恼怒了起来,张牙舞爪的要冲已往,要将亵渎菩萨的罗汉撕碎。
围成圈的舞女们突然变换舞姿,越发狂野,越发诡异,她们的身体,扭成一个个无法形容的形态,也镇住了恼怒的人、妖。
玉阁内走出一个身材娇小的女菩萨,冰肌藏玉骨,衫领露酥胸,娇脸红霞衬,朱唇绛脂勺。
星辰为遮盖,彩云为妆饰。
她的发盘云髻似堆鸦,上身斜披黑黄大巾,露出半边香肩,下着摇曳短缃裙,一条霓裳玉带围绕双臂与腰间,漂浮在彩云星辰间。
她双手在胸前结莲花法印,星眸闪动慈悲光线。
不知不觉间,此处已经被数不清的妖魔、黎民困绕,他们现在无比和谐,疯狂跪俯叩首,只想求这女菩萨可怜浮生痛苦,肉身普渡天下。
劈面的捕快们也是同样,个个面露痴迷之色,扔下武器,一路跪着,磕着头,爬了已往。
六字真言声此起彼伏,顾渊泥丸宫内残存的龙气更是疯狂,想要冲出去,与她合而为一,两种异感交织才让顾渊勉强恢复神智。
“这六字真言,居然是在掩护我们?!”
顾渊狠狠咬了口自己的舌头,不敢再看这妖异的女菩萨。
“这不是空空,这是谁?书记又为作甚她开路?”
顾渊取出匕首,左手握住剑身,这才小心翼翼重新看已往。
女菩萨已经踏入莲花中,十八个罗汉也徐徐归位。
“怜爱天下痛苦,可否将王天霸业送还?”
女菩萨的声音响起,清脆、伶俐,感人心魄,可与九天之上的神音相媲美,险些令他再次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