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两人抱在一起瘫在椅子上，顾渊哑然失笑。
起身走到窗边，从三层俯视街道。
他一点醉意都没有，甚至还愈发清醒了。
“刚刚他们两说的那么多，想了解的，已经七七八八了。”
闻香教死的差不多了，只有个头子跑了，纪录了他名字的名册也在那头子身上，短时间内，自己不用担忧袒露了。
百里外有个仙游镇，听起来是个高端鬼市，若是寻道无路，或许可以去那试试。
另有蜀中，仙门如山，仙人如树，各处都是。
不外考虑到元罗已经醉成了那个样，或许夸张了亿点点。
一阵轻风吹过，顾渊看向远处的招魂杆，凭借他超凡的眼力，此处还能看见那悬挂的人头。
“禁妖司...凭借妖人头颅加入，可以赚取功勋，从朝廷兑换种种物资...”
“那禁妖司内会不会有闻香教的后续功法？或者，道门正宗的功法？”
顾渊有些许心动：“是否能措施坑死个妖人，加入后从朝廷中获得更换功法的时机？”
“对了，我从万人屠那也拿了个功法，倒是可以拿来伪装下启灵段的秘诀。”
就在现在，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喧哗声。
“什么？又要加税？”
“我们的税已经交到四年后了，怎么还要加税？”
顾渊低头看下，发现正是这家店的东家和账房，两个身穿兵袍的士兵手拿公牍，正在门口通知。
路上一圈圈闲汉迅速围了过来。
“老赵，这是上面的命令，我也没措施啊。”
手拿公牍的士兵说道：“你也别诉苦了，你们都是小头，最难的是应天府往神都那一路，他们那已经收到了二十年后，”
东家弯腰看着公牍，嘟嘟囔囔：“去年年底把今年税收了，一月把明年税收了，四月把后年税了，上个月又收一年。”
“现在又收，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开到明年了。”
说是这么说，他已经乖乖的走回楼里拿银子了。
“好了好了，都散了，等会挨家挨户收税。”
士兵也开始轰散围观的黎民。
顾渊摇摇头，把窗户关上。
“顾兄，刚刚那是怎么了？”
黄逊红着眼，推开手往他怀里钻的元罗，勉强坐正问道。
顾渊走回座位：“又加税了。”
“啊，这我也是听说了，据说府里讨论了四天，才下了结论。”
黄逊打了个哈欠，高声喊道：“小二，小二，弄点醒酒汤。”
随即和顾渊说道：“我们这还好，也就是再交一年税。”
“应天府那，穿草鞋的交草鞋税，光脚交光脚税，挑粪要交粪税，你说荒唐不荒唐？”
顾渊摇头：“真是可笑，爽性整个屁税算了。”
小二现在端着醒酒汤上来，黄逊摇醒元罗：“元兄，醒酒了。”
等小二走后，他才说道：“不外，也怪不了神朝，洋人这次打到神都，着实伤到了神朝的命根，现在洋人要钱赔偿军需，神朝要钱研生机械。”
“只能这样搞搞钱了。”
顾渊给自己倒杯酒：“瞎搞，这不是逼着黎民造反吗？”
元罗大口灌完醒酒汤，擦擦嘴角：“顾兄，造反年年有，不算什么，杀洁净即是。”
“只要税交足，神朝可不在乎，我现在怀疑只要交个反税，神朝甚至会乐意让你举个造反旗子死。”
顾渊突然想起仙人，连忙问道：“可是神朝不是有仙人吗？为何差池洋人脱手？”
元罗答道：“我们有仙人，他们有妖魔啊，而且，我们的仙人和神朝也不是一根绳上的啊，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哪管你神朝覆灭，民生痛苦。”
“那这算什么仙人？与……”
元罗一听这话，急遽嘘声：“不行乱言，那些仙人个个离谱的很，你想什么，说过什么，他们都知道。”
顾渊点颔首。
黄逊看着他们两人说话，突然插嘴道：“顾兄，其实这些与我们无关，你那个书肆，卖的工具不上帐，也交不了几个钱。”
“反倒是花船和胡同，这次可真是要脱皮了。”
顾渊书肆里卖的工具，各人都知道，收税的官爷也知道。
但一方面，黄逊家中给打过招呼，另一方面，认字的看书，不认字的识图。
都是男人，谁还没个喜好呢，再加上不想冒犯死举人老爷，睁一眼闭一眼就过了。
“花船和胡同何解？”
胡同，也就是低级的妓院。
黄逊嘿嘿一笑，心情意外的猥琐：“不知神都哪小我私家才，发现了个脱衣税和风化税，专门对着她们去的。”
“穿的多了，交脱衣税，穿的少了，交风化税，而且收上来的税，和地方五五开。”
“顾兄你且看着，就这几日，这个脱衣税和风化税就要施行了，加上个原本的妓女捐，可是要给她们好好放血了。”
妓女捐，也是专门针对这一行列施行的税，只是叫个捐字，图个好听。
元罗现在说道：“豫章府究竟是交通要地，商业发达，相比起来不上不下，也不是纳税大头，黎民勉强有个温饱，还算好。”
他看着顾渊道：“相较之下，原本是富足之地的沿海地域，另有川蜀，才是重点搜刮的地方。”
“我年初便听说这两地如今惨况，落地税，棺材税，新婚税，鳏夫税，未亡人税，人头税，鸡税鸭税羊税...”
“应天府如今的农人，养只鸡倒亏钱...”
他摇摇头，不说了。
桌上原本的快活气氛散去。
顾渊起身：“诸位，既然酒醒了，我们便走吧。”
“是极，再去顾兄书肆坐坐，谈论谈论经史典义。”
黄逊赞同道，随即又问道：“顾兄，我迷迷糊糊间听到元兄说什么画不画的...”
元罗急声道：“没什么画不画，黄兄你听错了。”
三人说笑间离开酒楼，向着顾渊的书肆走去。
还没走几步，便又是听见一阵锣鼓声。
正是从挂着人头的那处传来。
又是一大群人围了已往。
黄逊也是来了兴趣：“说来也是，今天可没砍头呢，我们运气好，又撞见了，走走，抢个前排看的清楚些。”
拉着顾渊和元罗，三步并作两步，飞驰而去。
“这个黄兄，什么都好，就是爱看砍头。”
顾渊看了眼元罗，他也是很无奈。
照理来说，向他们这些书生，都是喜爱看书的，究竟书中自有黄金屋，黄金屋里甚至有老婆。
可偏偏黄逊，最是喜欢这等血腥场景。
“黄兄，你不做个武夫，真是可惜了。”
到了地方，顾渊调笑道。
黄逊气喘吁吁道：“若不是我身子虚，早就去练武当将军了，何至于快要弱冠了，照旧个童生。”
元罗插嘴道：“黄兄，你少去顾兄的书肆，身子就不虚了。”
黄逊瞪大了眼，涨红了脸，说出一堆离奇的话，什么阅读强身健体，念书人的身子骨，能叫虚吗之类的，什么书山有路，我黄逊整日攀爬，自然身体劳累，又说了些好得辛勤漫念书之类的胡言乱语。
顾渊和元罗哈哈大笑。
正在此时，提着铜锣的捕快再次敲锣，随即，另一个捕快高声宣读通告。
“豫章府告！”
“今有妖人在豫章府内作乱，蹂躏糟踏我府黎民，特建设禁妖司，缉拿妖人。”
“现张贴通缉令，名单上的，都是罪大恶极之妖人，十恶不赦之恶徒！”
“诸位可要看好了，一旦发现，上报官府，银粮夸奖，若是有重大发现，好比红圈标出的那几个，可以免税！”
免税两字一处，人群立刻躁动了起来。
随即捕快又是洋洋洒洒一大堆。
顾渊和两人对视一眼，从人群中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