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议价
范元一行雇佣护卫的第二日,赵国的蚕商回来。
他距离秦国近,也没有看成代表去临淄,而是去秦国界限购置蛮蚕种。
“外面的情况如何?”
回来的赵国蚕商和本国的蚕商秘议。
“童跃说得不错,界限一种规模内的蛮蚕种全部都够空,就连蚕卵也只有留了育种的部门。一年之内恐怕难成大批。”
“还真有人会买那么多蛮蚕种?”
“我也不信,但事实就是如此。现在的蛮蚕种都在那个叫王陆的人手上。”
“……”一思量,“行,这事不要和任何人说,我们找时间和王陆私下谈谈。”
……
范元等蚕商行动地热火朝天,赵国蚕商也是,他巴不得快点把这些人给到秦国界限,自己好趁着这段时间谈下王陆手中的一部门蛮蚕。
只是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不知是谁发现了赵国租的护卫仅付了一日的酬劳,这天数绝对异常。
心细的其他人一试探,给他们摸出了消息。
——赵国蚕商已去过界限,空手而归。
这就意味着童跃说的没错,所有的蚕种都在一人手上。
范元等再深入“询问”,终于是将界限的情况摸了清楚。
一条都没了,界限的蛮蚕商看王陆脱手那么大方,再加上蛮蚕自己不值几多钱,现在有大买主来,焉有还留的可能。
界限尽空,连野外的蛮蚕都被人抓来卖给王陆。
范元他们要是还想要蛮蚕,就只能越过界限,更深入匈奴或羌族部落。
可真要深入,怕是蛮蚕抓不到一条,自己等人被匈奴杀个洁净。
“看来九州未来一段时间的蚕业都要看这姓王的人的脸色了。”
先前租来的护卫统统遣散,并由范元再次提倡聚会会议,让各国蚕商与他商量,讨论出一个配合购蚕的计划。
……
……
郭开收到赵王的回复。
允他支配十万两银,只要能邀请王陆入赵。
至于这十万两,由一直安插在咸阳的赵国探子卖力送来。
郭开看着赵王回信,心里琢磨着自己在这次行动里没有劳绩,也有苦劳,留下一半不外分吧?
这十万两银的肩负这么大,王陆还小,他掌握不住。
“走,去杏花坊。”
郭开到杏花坊,问出王陆在嬴政的居所,又折返而行。
稍一会后。
“进去通报,就说王陆的挚友前来造访。”郭开道。
嬴政府门的仆役听他这么说,自然不敢怠慢,充满进府通报。
“我的挚友?”王陆一愣,他在咸阳的挚友只有杏花坊那些狩猎时的同伴,他们是绝对不会嬴政贵寓的,要找也是去杏花坊,否则就是在门上留字。另外如公孙鞅、史迁等,他们都任何嬴政,入府压根不需要通报。
所以此人是谁,他还真猜不出来。
“既然是王兄挚友,那就快快请进来。”嬴政道。
“王先生,王令郎,王小友,是我。”郭开一小我私家进来,护卫和仆从留在门外。
“是你?”王陆微微皱眉,顾及嬴政在身边,他没多说关于赵国的事。
“王令郎,我来找你做笔生意。”郭开也猜出王陆身旁的人的身份,不会劈面挖人,“听说令郎的蛮蚕已经出了一批布。我欲凭据市面上的标价,十两一尺,购一万两!”
王陆心里立刻给了个明白眼,蛮蚕购置时的价钱极为自制,凭据桑叶以及织娘等等成本,也就一两一尺左右。
自己必须做到一两银子一尺的价钱才气亏本。
而且价钱越远一两银子才亏的越多,要是卖五十圜(秦国基础钱币)一尺,最后三十万两的成本只能亏十五万。
五十圜都嫌贵,现在还十两一尺买十万两……这比让自己去赵国还不靠谱。
“王兄,既然是朋友,价钱可以再自制些。不如算九两银子一尺,同样购一千尺,能省下一千两。”嬴政提议道,也是到了这一时刻,他才彻底放心,之前内内外外都有说蛮蚕布是基础卖不出去的货,他虽然相信王陆,但是……照旧有一点点担忧。
不外现在担忧彻底消失了。
这才多久已往就有人来买蛮蚕布,未来何愁蛮蚕布卖不出去?
王兄,是不会骗我的。
“九两银子也不卖。”王陆开始下逐客令,“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家休息了。”
郭开转头看了眼被日光照得亮堂的有些耀眼的府邸,这时辰说“天色不早”,真是太过牵强。
郭开想了下,王陆要这么冷漠看待自己,无非就是觉得价钱不够。
“十五两一尺,我买两万两银。”
“去去去,大门在左边。”王陆直呼晦气,蛮蚕布才刚出来就遇到这事。他想行贿自己去赵国其实也能理解,但偏偏用这种方式。
这足以说明自己和赵国五行不宜,八字不合。
“二十两,三万!”
王陆已经在找自己的佩剑,准备赶走这人。
“五万!”郭开一幅痛苦的心情,“真的不能再多了!”
嬴政似乎觉察到些什么,郭开的状态看上去确实不怎么像是那种专门买蚕布的人。
就在这时,仆役又进到堂前。
“令郎,外面又来了一群自称‘蚕商’的人,他们求见。”
嬴政和拿着剑的王陆面面相觑。
“你请来的?”*2
“不是我。”*2
“哪是谁?”*2
两人异口同声,却不知道这些不请自来的人是谁。
如果是童跃,因为之前有频频来府邸搬运蛮蚕,仆役应该认识。
那不是童跃,这咸阳另有哪些蚕商,他们来自己这干嘛?
“让他们进来。”嬴政道,而王陆对于郭开,在客人面前动剑是不适宜的,加上郭开死皮赖脸地不走,他暂时也没措施。
片刻。
仆役领着一群人入堂。
王陆和嬴政看着他们八九人,一直到最后,还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史迁兄?”
“你怎么……?”嬴政问道。
范元却惊奇道:“你们相互认识?”
不等嬴政颔首,史迁先解释道:“范掌柜请放心,我以史家名义起誓,不会因私交而影响公正。”
“……”范元缄默沉静不语,似乎是无奈接受了。
“王兄,政令郎。”史迁在问候后,也同他们解释,“范掌柜他们想和王兄作笔交易,特别命我来当评判人,证实这桩生意。”
“你史家的业务还真广。”王陆道,“所以范掌柜想要和我做什么生意?”
“蛮蚕。”
“?”王陆直皱眉,堂内另有一个想要买蛮蚕的人没赶走,这又来了一群。
莫不是成矫的人?
没原理啊,都已经结茧抽丝了,这时候来买不是在帮嬴政吗?
“先进来吧。”
王陆并不计划买,但得弄清楚这些人为什么要买蛮蚕,然后从源头解决掉他们。
郭开侧着耳朵偷听,隐隐约约听说这帮人也要买蛮蚕。
“这玩意还能有人买?”
“我看多数是跟我一样的人。”
他凑已往,到范元身边小声道:“哪路人?”
范元以为郭开是王陆贵寓的人,虽不喜他的无礼,但照旧客气回道:“齐国,范元。”
“齐国人也……”郭开觉察事情有些棘手起来,没想到齐国也盯上了王陆,而且也用了‘买蛮蚕’这个理由。
英雄所见略同啊。
没想到和自己一样智慧的竟然另有这么一群。
“贵兄又尊姓台甫?”
“你问我,我就说?”郭开要隐藏身份,让范元神情一僵。
幸亏对方是老江湖,很快就抚平情绪——今日是来谈生意的,不是来使气的。
等一群人入堂,嬴政让众人坐下,知道现在他也不是特别明白目前是个什么情况。
“哪位是王陆王掌柜。”
范元直入主题,虽然注意到嬴政坐在堂主位,身份尊贵,但他一个齐国人,不管这些,只要做好生意。
“何事?”王陆应声。
“王掌柜,我等想要购蛮蚕种、蛮蚕卵、以及最近新织的蛮蚕布!”
“为何你们想买?”王陆问道。
范元呵呵一笑:“王掌柜,你懂的。”
“我不懂。”
范元不笑了:“王掌柜,你应该懂的。”
“我真不懂。”王陆不知道这范元什么毛病,还跟自己打哑谜。
范元和其他蚕商对视一眼,收起之前因为王陆年轻而生起的轻视。
这年轻人了不得,故意装作不知道僵蚕疫的事,逼自己等人说出他们面临的窘境。
生意场上主次关系一下子就被他挑明。
弄得自己接下去基础不敢说硬气的话。
高啊!
范元整了整衣裳,坐正身体,他知道接下去和这小狐狸的谈判肯定是一场恶战。
“王掌柜,范某佩服!”
“?”王陆一头雾水,只觉得莫名其妙。他佩服个啥?
“王掌柜,明人不说暗话,开个价吧,蚕布、蚕卵或尚未结茧的蚕种,都需几多钱。”
“你们认真的?”竟然另有人要买蛮蚕种?它不是最劣等的丝布吗?
这句话在范元听来即是——你们要是认真有诚意的话,价钱给我出高点。
是威胁,是敲诈,也是无可奈何……
“王掌柜,我自千里外的齐国临淄而来,诚意自然是足的,还希望王掌柜高抬贵手。”
“……”王陆想轰走他们,但身旁嬴政‘虎视眈眈’,没有正当理由是不行的,“你们先报价。”
一会无论他们什么报价,都挑刺拒绝。
“蛮蚕布十五两一尺,蛮蚕种二十条三两,蛮蚕卵一斗二两。”这个价钱是范元和一众蚕商配合讨论出来的起步价,如果王陆能允许,自然皆大欢喜。要是不允许,也给一定的涨幅额度。
郭开在旁边默默比力:“齐国果真富有,开价就比我高五两,啧啧……”
“王兄,这个价钱倒算不错。”
史迁作为评判人,来之前已经做过作业,一般丝布十两一尺,蚕种十条一两,蚕卵一斗一两,这个价钱可以脱手。
“……”
王陆冷静脸,看着范元,照旧不明白这帮人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来折腾自己。
“!”
范元则心里发怵,瞧王掌柜这般生气地瞧自己,肯定是对价钱不满意。
想想也是,换成自己,僵蚕疫都已经侵害了九州,只剩下蛮蚕种侥幸存活。
而自己开的价仅仅比平时高一点点,确实说不外去,确实要生气。
“送客!”王陆让范元先离开,之后再忽悠嬴政就是。
王掌柜果真生气了!
范元赶忙道:“王掌柜,别急!好商量!蚕布三十两一尺!蚕种二十条五两!蚕卵一斗三两!”
出价直接翻倍。
史迁麻了,他决定闭嘴。想到自己刚刚竟然还劝王陆接受对方的价钱就一阵脸红。
自己这样的外行人,照旧别掺和进去了,对谁都欠好。
王陆也直接麻了,想着范元脑子是不是有坑,家里有银矿也别到自己这显摆,有本事去填海啊,到自己这儿送银两干嘛?
“咳,”王陆道,“范掌柜,我想你完全误解了我的意思。”
“是你们的价钱出的太高了,蛮蚕布不值这个价。”
“呵……”范元干笑,王掌柜这阴阳怪气的,不就是嫌自己的出价低,还想再涨点吗?至于这么恶心人吗?
“三十五两一尺,十条三两,蚕卵一斗五两!”
这个价钱真的让范元手心发汗。
要是这价钱都不接受……
“范掌柜,你是真的误会我了。”王陆由衷道。
接着又看了看嬴政,对范元小声道:“你给的太多了,你出价十圜,我立刻允许。”
范元旁边的蚕商掉臂形象地到他身边,俯身偷听。
“好啊,范掌柜允许他!”
只是范掌柜却冷冷瞥了他一眼,基础没有允许。
而这位蚕商也立刻反映过来,怎么可能这么自制。
这就是个圈套,如果真的允许了,恐怕人家直接翻脸。
“王掌柜,十圜太自制了,再涨点。”
王陆为难:“十一圜。”
“这有什么区别?”
“那就二十圜,真的不能再多了。”王陆想卖点一部门,留几百两银子下来以取消嬴政的怀疑,未尝不是个好决定。
“王掌柜,算我求求你了。太自制了!再卖贵一点!”
作为评判人的史迁听着他们对话,只觉得新鲜,长这么大,什么时间见过买家求着卖家涨价卖的。
遇见王兄之后,这世间无论多荒唐的事似乎都有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