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与君同食
书童颔首自己会遵守,公孙鞅也开始解释《秦风·无衣》这首诗的寄义。
“《无衣》这首诗是秦国子民体现自己愿意和同胞一致对外,配合对敌的决心。”
书童摇头,体现不懂。
公孙鞅只好越发详细深入解释:“政令郎是借了这首诗告诉我,他在未来的路上愿意与我同行,同仇敌忾,同进退,同生共死。”
“你说这样的诚意难道还不比成令郎的礼?”
“可先生……空口无凭,这说出去的话虽然收不回来,但也可以不作数啊。”书童道,“我照旧认为成矫令郎的礼实在些,更有诚意。”
“你啊,”公孙鞅指了指桌上一大堆名帖,“人无信,则不立。客栈堂下立着几多人,六国使者,秦国黎民。在这么多人面前送出礼,他们能不知?”
“若是未来政令郎食言,那是要遭天下人讥笑的。”
“……”不管如何说,书童照旧不看好嬴政,“先生念的诗,袍的、衣裳的,也和饭菜没有关系。”
“你这是在胡搅蛮缠。”公孙鞅道,“与子同袍和与君共食,有何区别?念书也该知变通。”
“但这饭菜就是廉价,一粒碎银子能卖上一大堆。瞧楚国送的金凤栖梧桐,我长这么多数没见过比我肚子还大的玉,齐国的千年人参也只在传说中听闻过。他们哪个不比嬴……政令郎的饭菜珍贵?”
“庸俗之见。”公孙鞅直摇头,“礼的昂贵与否不在于礼自己的价值,而在于礼自己对于送出者的重要性。”
“玉也好、人参也罢,乃至匈奴律法,它们都很珍贵。但对于送出它们的人而言,不算什么。”
“相反,政令郎表看是一顿普通的饭菜,实则却是将他自己最为珍贵的未来和允许送了过来。”
他看向书童:“你会随便把未来交到一个随便的人手里吗?”
书童没吭声。
“不回覆,就是不会。”
“既然政令郎送出了这么珍贵的礼,我们怎么辜负他。”
书童问道:“难不成先生要留在秦国?秦国可是各国之间最野蛮和贫弱的。”
“倒没那么急。”公孙鞅连嬴政的面都没有见过,虽然有了一定的兴趣结识,但要扎根秦国,还得再考虑考虑。
“你帮我回礼,背下这首诗。”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书童傻了,他压根就不是念书的料,这背诗可是一点都不擅长。
“记着了吗?”
“这……虽然……虽然记着了。”书童想到一个好主意,只要知道诗的名字,再让他们自己去找不就主行了,“先生,这首诗的名字是?”
“《诗经·卫风·木瓜》”
“好,先生,我立刻下去。”
“等等。”公孙鞅端起桌上茶壶,往杯中倒了一般水的水,
“与君同食,与君共饮。”
“这半盏茶你小心端下去送给政令郎,再邀他来屋中一叙。”
书童接过茶盏,慢慢往客栈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