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乙小口小口的喝着肉粥，感受有些不痛快酣畅，这也太斯文了。可是没措施，颜宁在边上盯着呢。
颜宁刚洗了把脸，发梢还挂着少许水珠，整小我私家精神多了，正睁着大眼睛，撑着下巴看着秦乙喝粥。
秦乙有些无奈：“能……别盯着我吗？”
颜宁站起来了，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的小酒窝格外可爱：“不行哦，刘奶奶特地嘱咐过一定要盯着你等她过来。”
秦乙有些印象，刘奶奶应该就是在真玉镇见过的刘师，挺慈祥的老太太。
没措施，秦乙继续一点点喝着粥，他感受挺奇怪的，以前不管跟谁一起也没这么拘谨过，怎么这小女人在这就欠美意思呢……
“咚咚咚！”
有人敲门了，颜宁跑已往开门，是刘奶奶，后面还随着一个大叔。
颜宁转头，恰悦目见秦乙端着空空的碗，腮帮子鼓鼓的。
秦乙：“咕噜……”
颜宁：“……”
“颜丫头，你先出去下，我们和秦乙说会话。”
刘奶奶嗓音轻柔，颜宁看了眼秦乙便乖乖带上门走出去了。
“烈伯，刘师！”
秦乙坐起来对着两人行礼，刘师赶忙阻止。
王铁面无心情，但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就让秦乙心里咯噔一下：
“你的灵体没了，不出意外的话，身体素质，包罗力量、速度、防御、自愈能力等等，将会永远保持在这个阶段！”
王铁似乎开始有些急躁，语气急促起来：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人界损失了一根支柱！
人界灵体只有三千六，除非宿主死亡，否则不行能重生，哪怕我现在杀了你，要在人界数十亿人里面再找一个灵体，无异于大海捞针！
唯灵体可斩魔，你糟蹋的这个灵体，本可以在战场上灭杀无数魔，但你为了一个第一次晤面的女生，为了逞英雄，就这么没了！
你觉得你很厉害吗？
没了灵体，你就是个废人，废人你知道吗？”
秦乙低头缄默沉静不语，刘师面露不忍，正要开口劝阻，王铁却继续痛骂起来：
“仗着有灵体就蚍蜉撼树以一敌四，你一个显脉不足五十的废物，凭什么，凭的不就是灵体吗，没了灵体，你还剩什么？
现在灵体没了，你拿什么再去拼命，你还敢吗？”
“我敢！”
秦乙声音降低。
王铁为之一滞。
“我从十岁开始举铁棍，随着我父亲学拳学棍，我现在这一切可能是灵体给的，但我拿的一点都不心虚！”
秦乙抬头直视王铁，目光坚定：
“汗水滴在地上的声音我记得很清楚！泪水滴在地上的声音我也很清楚！
我知道坚持的感受，也知道突破极限的感受！
我的汗水对得起现在的每一分力气！”
秦乙声音逐渐高昂，回荡在小小的房间内：
“没有灵体的我敢在十二月隆冬跳进三丈深的河救人，有了灵体凭什么要我逃命？
如果有了灵体我就不能救人，那这个灵体，不要也罢！
我的母亲从小便告诉我“丈夫贵兼济，岂独善一身”（注一）！
我的父亲没文化，但也知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原理！
他们从小就这样教导我，让我漠不关心，我做不到！”
秦乙掷地有声，平常少言寡语的他今天大纷歧样。
“人界灵体三千六虽然珍贵，但构建人界防线的，却是千万普通灵士和士兵！
所谓的灵体，也只不外是有点天赋的人！
这场架我打了，就算丢了灵体我另有灵脉，照旧灵士，哪怕灵脉都没了，我也能做普通士兵继续杀妖魔，掩护人界！
但是如果这场架我不敢打，一个陷入危险的女孩子在我面前，我居然逃跑了，那我连人都不是！
逃跑一次，就会逃跑第二次第三次！
我父亲秦原，身为一个普通士兵，面对无数妖魔，在战场上也从未怯战，从未逃避！
如果我秦乙当了逃兵，那我也不配做他的儿子！
哪怕我死了，但是我救下了颜宁，那死的也值得！”
秦乙面色涨红，最后几句话险些是吼出来的。
秦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激动，这番话是在反驳王铁，照旧在说给自己听？秦乙不知道。
但说出口之后，秦乙只感受一片轻松，心灵澄澈，似乎拭去了一片灰尘。
上次有这种感受，照旧十岁那次训练到瓦解大哭之后，吃到母亲蒸出来的包子，影象犹新。
“你说的……是你的真心话吗，秦？”
王铁的声音很平静，不复适才的急躁，让秦乙愣了一下。
“回覆我，秦乙。你说的，是你的真心话吗，确定是发自内心的吗，确定是毫无疑问的吗？”
“虽然，我毫无疑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铁突然仰头大笑，秦乙从未听到他如此痛快酣畅豪爽的笑声。
“很好！”
“秦乙，很好！”
王铁直视秦乙，眼神里似乎燃烧着熊熊烈焰！
秦乙愣住了，但照旧毫无畏怯地直视王铁的双眼。
“那么，关于你的灵体，我可以毫无保留地告诉你了，戌时来演武场找我！”
说罢，王铁转身就走，痛快酣畅的笑声回荡在复生院中，许久不散。
……
刘师给秦乙仔细检查了一遍之后便走了，告诉他身体没问题了，随时可以出去。
秦乙靠在床背上，一脸迷茫。原来情绪挺高昂的，又被王铁一通莫名其妙的话搞得不上不下的。
身子骨痒的很，正准备下床运动运动，门缝里探出个小脑袋。秦乙无奈，点颔首，颜宁一蹦一跳进来了。
在秦乙床前站着，颜宁小手抓着衣角，有点紧张，不像在田垅上指着秦乙鼻子让他放狗的样子了。
一男一女，一躺一站，突然都没话说，气氛再次陷入尴尬。
秦乙决定打破僵局，搜肠刮肚憋了一句：“你怎么还不回家？”
“……！”
颜宁在心里咆哮，不会说话你可以不说话的！但是话一出口，却酿成了温温柔柔的声音：
“我是来入学的，之前在家里……”
“砰！”
颜宁话还没说完，门就被猛得推开，季玉和朱蕴脸上脏兮兮的，衣服也是破烂得不像样子。
“秦乙！”
季玉的声音带着哭腔。
秦乙倒是笑了。
“想当我爸妈干儿子，还早着呢！”
苏北幻象
注1：白居易的《新制布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