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步枪打飞机

　　两架斯图卡轰炸机拉起高度窜上天空爬升进入云层，突然又从云层钻出来向下俯冲，朝着护卫舰的右侧舷发出了死亡的尖啸声。

　　护卫舰在水中不停修正偏向转舵，企图躲过轰炸，第一架斯图卡俯冲下来，炸弹险些是贴着船舷落入水中，炸出五英寻多高的水花。

　　第二架斯图卡紧接着尾随而至，准确无误地将炸弹投上了护卫舰甲板，转眼间传来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大火掀起了滔滔浓烟。护卫舰上搭乘的英国士兵们纷纷跳进水中，这艘战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下沉。

　　亲眼目睹航行中的舰船被炸是一种绝望的考验，被击沉的花级护卫舰是他们中间吨位最大的，是七百吨的捕鲸船改装型号，这样一艘唯一有防空火力的船只被击沉，剩下的他们只有被屠宰的命运。

　　一名英国士兵趴在船舷上又哭又骂：“踏马的，我们的飞机死哪儿去了！”

　　虽迟但到，一架喷火式战斗机逆着太阳光的偏向飞驰而来，它紧紧追着斯图卡的航行轨迹，机炮发出哒哒声响，击中了斯图卡轰炸机的机翼，使其拉着长长的烟带落入了大海中。

　　“好，赞美上帝！”船上的英国士兵发出了兴奋的召唤声：“干死他们！”

　　德空军战机bf-109早就在高空期待良久，它咆哮着冲下来与喷火进行了猛烈缠斗。

　　喷火战机一边躲避敌机的射击，一面紧紧追着另一架斯图卡不放，双方在船队上空你来我往，看得人眼花缭乱。

　　扫雷舰上的士兵们都仰起头密切关注这场空中大战，这架喷火战斗机的命运也直接关系到他们的命运。

　　到现在为止另有一架斯图卡尚未投弹，德国人的胃口很大，很显然是要完全报销这支运输船队。

　　喷火战斗机在咆哮中又击中了一架斯图卡，他它迅速折返回来与德国战机缠斗，结果被打穿了机身引擎，倾斜地冲进了大海里。

　　扫雷舰和客轮上的士兵们一声哀叹，似乎希望完全落空了，一场绝望的悲剧即将发生。

　　“你这个混球，你把我们的飞机给咒死了！”他们的悲痛和怒气无处发泄，咆哮向了适才责骂空军的人。

　　兵卒们开始胡乱发泄，抬头举起长枪对着天空乱放，没有战机护航行进中的船队就是活靶子，似乎他们唯一的命运即是落入海水中喂鱼虾。

　　死亡就在眼前，他们没有任何时机！

　　没有了劲敌的威胁，德国战机也变得越发斗胆，斯图卡似乎要演出一场华美的俯冲轰炸大戏，它在空中绕了一圈拉升至高空，然后尾随着扫雷舰前行的偏向准备俯冲。

　　高明伸手一托从甲板上站起，把李恩菲尔德步枪背在肩头，拉着扶梯挤过人群向着舰岛上方攀爬。

　　连长戴维斯在下面挥舞钢盔对他叫喊：“嗨！高斯林，你干什么去！”

　　舰长和两名水兵也从驾驶船舱里钻出来喊：“下去，上面危险！别再添乱了！”

　　高明已经站在了舰岛上，背靠着扫雷舰的桅杆，将七发步枪弹填进了步枪弹匣内。

　　他伸手端起步枪迎着轰炸机的偏向寻找合适的角度和站位，这时斯图卡已经从云层中钻了下来，倾斜着向下俯冲，发出的尖啸声直让人心惊胆战。

　　戴维斯中尉蹲在甲板上受惊地抬起头：“他该不会是要……不，这太疯狂了。”

　　斯图卡继续向下俯冲，扫雷舰在航行员的眼中由一个小点逐渐放大。许多俯冲轰炸机的航行员艺高人胆大，敢于在贴近海面百米高度低空投弹，他有这个掌握将扫雷舰一击必杀。

　　高明不停调整站立角度，将标尺徐徐调高，斯图卡呈四十五度角向下直冲，他能够看到那折射阳光的有机玻璃舱盖，最佳的射击时机是敌机从八百米下降至百米拉起前的那一刻，或许有六七秒钟，射击时机稍纵即逝。

　　斯图卡的航空气压高度表不停下降，从一千五、一千二、八百……航行员已经看到了甲板上拥挤得满当当的士兵，也看到了舰岛上方靠着桅杆举枪瞄准的小兵，他不禁露出了轻蔑的笑意，蚍蜉撼树的家伙，用一把破枪就想击落飞机，你倒不如拿竹竿往下捅呢。

　　“接近了！远视之眼！”

　　他发动技术的同时扣动了扳机，同时迅速拉动枪栓上膛，射出的第一弹被螺旋浆给搅飞了，也许这个角度还不是适合。他退后两步单膝跪地射出第二枪，子弹击中了机头上方，然后迅速拉栓击发，第三枪射在了玻璃舱罩一侧，被倾斜面弹飞了。他拉栓的速度越来越快，第四枪第五枪依然没有击中。

　　航行员发出了狞笑声，飞机已经下降至临界高度，他的拇指按在了投弹按钮上，不管是疯子照旧蠢货都追随着艘舰一起灰飞烟灭吧！

　　连续使用技术使得高明感受到眩晕，也能感受到越来越近的压迫感，高速轰炸机俯冲历程中碰上了最完美的角度，他猛然扣动扳机击发，闪电般的子弹击透驾驶舱罩，正中德国航行员的额头，双向对冲发生了巨大的力道。使其鲜血喷涌糊满舱罩！连颈椎都被硬生生给推折了。

　　后座上的机枪手眼睁睁地看着航行员被杀，竟没有丝毫的措施！

　　失去驾驶的斯图卡没有拉伸变为水平，而是以四十五度角继续下冲，高明慌忙匍匐下去躲避。在众人的眼中这个庞大翼展的死神撞断了扫雷舰桅杆，一头栽进了大海中。

　　三架斯图卡轰炸机已经完蛋，只剩下一架bf-109护航机高高地躲进云层里向东逃窜，它自始至终都没搞明白是什么击落了斯图卡，还以为英国兵扛着新型防空火箭筒。

　　扫雷舰上泛起短暂的四五秒钟的静寂，众人惊讶地张大嘴巴看着斯图卡落水这一幕，水师舰长喃喃地说道：“我一定是见到了上帝，否则无法解释看到的这一切。”

　　连长戴维斯激动地跳起来，口中高呼：“他做到了！他做到了！”

　　随后众人发出了拍手和欢呼上帝的声音，高明恰似超脱淡然地提枪起身，从舰岛上攀爬下去。舷梯上的众士兵敬畏地行以注目礼，主动给他让开门路，高明走到甲板上，所到之处众人纷纷让避开两尺宽的通路，目光中的崇敬之情似乎在看救世主。

　　他精神疲惫拖着身体前行，这连续六枪发动技术泯灭了他所有的精神，此时困倦得似乎注射了镇定剂，在通往低下舱室的门口，他对站在面前的连长戴维斯道：“我，去睡会儿，你们……”

　　他眼皮极重得似打架一般，身体也情不自禁地向前倒去，四五个大兵慌忙上前扶住了他。

　　同样适才的这一刻，与扫雷舰结伴而行的客轮，另有众多的小渔船上都看到了这一刻，他们朝着扫雷舰挥手行以注目礼。

　　泰晤士报的战地女记者凯瑟亲眼目睹了这一壮举，她恰巧举着手中的禄来弗莱克斯双反相机，将高明单膝跪地举枪射击的侧影纪录在了黑白胶片上。

　　她抚摸着相机依靠在船舷栏杆边，长长的睫毛凄迷楚楚，口中喃喃地说道：“如果他不那么喋喋不休，也许就是一个完美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