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萸湖情缘
牧格星的大殿，很少有这般热闹。一位少女正在使出满身力气躺在地上打滚，另一位满脸血迹伤痕的少年则站在一旁誓死不屈。
“你闹够了没？”牧格星看着地上打滚的人儿，满眼促狭。
“除非你允许我，帮我救那个女人，否则我就不起来！”许艸儿摔起无赖，在这个地方，目前只能抱大腿的人只有他。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激灵站起身来，凑到他耳边，温柔徐徐地几个字勾得人心悸。
“只要你允许，我就帮你暖床。”
“暖床？”
“就是你们说的那个暖锦，放心——，我可有经验了。”说完还用力拍了拍胸脯。
牧格星站起身，锐利的眼眸一眯，又立马别过头去，他这算是被人给调戏了？
一旁被魔人捆绑的王裕终于忍不住了，一口乌泱泱的黑血从口中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牧格星这才注意这位看上去比他小四五岁，眼神坚定缄默沉静的少年。
“你是…”
“他是我小弟！你能不能先把他放了……你放心，只要你，你把他放了，我绝对不跑了。”许艸儿赶忙挡在王裕面前，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似乎下一秒，他就会被牧格星给弄死。
牧格星见状，心里竟闪过一丝不快。
紧接着他只是朝她走了两步，她就闪电般地把王裕护在身后。
牧格星回到座椅上，揉了揉额角，“你凭什么会认为我，会允许你？”边说边上下审察了一番她，“说实话，你这身板，不够格。”
“我怎么就不够格了？你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再说刚刚那个比仙子还美的人，她都教过我了。”
“………一派虎狼之词”
她到底是真知道照旧假知道？他不说话，只是平静的看着她，几个月不见脸上也有了些红润的气色，看来这人，果真跟魔纷歧样，还得靠养，才行。
牧格星棱角明白的轮廓，面具罩了一泰半。虽然目光没了之前的陌生，但依旧没有一丝温润，总之看起来就像是一把尖锐而又冷光湛湛的利剑。
只有她敢绝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我不走。我有魔界的羽令，我要……加入你们魔界的暗营。”王裕抬起头恶狠狠地盯着牧格星，嘴里的血丝一滴一滴在浸染地面。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凡人，敢说出如此大口气的话来。暗营，这可是专门用来培养魔界主干杀手的大本营，其竞争和条件都是这五生界最残酷、最难熬、最剥皮抽筋的……最后能熬出来的不是怪物就是无心进化而来的魔人，区区一小我私家还想进入暗营。
“好，我允许你。不外，你要是一进门就死了，可别怪我。”
许艸儿一听这话，什么死不死的！这个臭小弟在瞎说什么乱七八糟？她可是之前所有的银两都花在他身上了。
“什么暗营，你在说什么？”
话还没说完，王裕便被人拖走，留给她的是一记，他用尽全力才使嘴角扬起了微笑，身上的衣服早已漏洞阑珊，裸露出来的皮肤基本上都是新伤旧伤夹杂在一起的血肉模糊，脓血上裹着一层杂灰。
“二皇子，此人应该是误打误撞捡到的羽令，这几个月里他还……打伤了好几个魔人，好频频都差点闯进了殿中。”
“一个凡人，你们都抓不住。平时是我对你们太好了吗？”一道冷光打向魔人，一条腿硬生生地被卸下在地。
“属下死有余辜。只是那人一直都躲在……躲在地牢的坑中，这……确实没有一个魔人发现。”
坑？难不成是那个粪坑洞？许艸儿眉头紧锁，胸口闷得发慌，心里的滋味竟是说不出的难受。他突入殿中，无非也就是想救自己……
牧格星没再多问，殿里又只剩下他和许艸儿二人。
这次他领导魔界去缴灭妖堂一族，不意妖堂势力逐渐扩大，其潜力徐猛，要不是三皇子牧凡虚假上报魔君，又故意在其中挑拨离间，蛊惑妖物动荡，埋伏杀机，他也不会被众妖物力量伤及内腹。
许艸儿眼泪纵横，拿起桌上的琉璃灯烛砸向他，牧格星眼疾手快，一掌握住她的手腕，灯烛被摔在地上，稀里哗啦破坏。
“你又发什么疯！”牧格星语气有些不悦，一把推开她，不意少女又扑了上来，一阵乱捶乱打，好几拳都打在伤口致命处，许艸儿见他有些发怒，便嚎啕大哭起来。
自己又是哪里招惹她了？他还没跟她算账，反倒她更委屈了。
“哭够了没？”
“呜呜——，没有…，原本我，以，为，你是好人，结果没想到你跟他们……是一样的，都是，坏人。都是坏人！”
牧格星一听这话，像是更激怒了一番，一把拎起女孩，衣兜里幻化出一个诺大放映的场景。
从小到大，在他心里，好人和坏人都是一样。他是魔界二皇子，生下来的命，就是为了统一妖魔界而生，为了生存，争夺那把唯一无二的魔君宝座，谁又会在乎这双，从小沾染鲜血的手的背后，他又是有何等的无助和孤苦。
五岁那年父皇当着他的面把母妃掐死，逼着他杀人。从那天开始他就坚信：强者为王，弱者苟活。他带上面具就是不想让任何人能看清他的模样。
许艸儿跌倒在地，那些血腥暴力的局面让她一下子呼吸不外来，就这样浑浑噩噩睡了足足有七八天。
梦里她来到一处台阶，一直通向高处的阁楼大门，她吃力爬了很久，推开大门，眼前一亮。劈面一片豁然亮堂，是一座陡坡，再上去是一座岩石的山，山体最高处是一座风铃阁楼，仙气流声，飞檐翘角，十分精致华美，她从未见过的这样的修建，突然微微一动，左右看一看，似乎有些差池劲，周围似乎被什么工具包裹住一样，硬生生被隔离，轻易进不去。
只看法上掉落了一片枫叶。她捡起细看，上面密密麻麻镌刻着文字。这些文字她似乎很熟悉，但是又都看不懂。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周围瞬间又酿成了地狱火焰，紧接着被人一推。她转身一看，竟是他，大叫道：救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眼里只有他转身离去的背影，那般孤清，和冷漠。
他们说，他就是乾尧神上。
牧格星注视着紧闭双眼，额头出满虚汗的少女，看来如今这妖果已经和她融为一体，血脉相通，无论他如何施力，妖果也不会再有回应了。
如今只有一个措施了：阴阳相交。可……，他实在…，哎，照旧先养养大再说吧。
许艸儿醒来后，不是围着他打转要这要那，就是在他耳边叨扰要见王裕，要去暗营。
趁牧格星不在，她经常偷听魔人在私下谈话，原来，每个皇子都有一张暗营的舆图和收支牌令，魔君每个月都市亲自带着皇子去暗营挑选一些能力出众的直接任命做事。其荣耀不亚于升官发达。
牧格星在内殿设有结界，所以她靠近不了，但她有注意到，他的腰间衣衬里简直有挂着一块，平时走路时若隐若现的牌令，不管了，先想措施偷过来再说。
“暗营里，有一日三餐加大鸡腿么？”
“没有。”
“那，里面有床可以睡，有厚被子盖么？”
“……”
“什么都没有，训练个鬼呀。”
“……是跟鬼差不了多。”
这天，她照样围着他，在他耳边问东问西，难得的是这个大冰块终于肯带她出去转转，说是要让她长长世面。
一路上飞上飞下，让许艸儿又惊又喜，这照旧第一次，她紧紧抱住牧格星的腰，生怕一个不留心就掉下去。
牧格星看了眼腰间那双小手，背后的人儿又不停在他背后蹭，搞得他心尖一阵又痒又麻。
“别乱动，否则掉下去，我可不管。”
“不是，似乎有只飞蛾钻进我衣襟里了……，哎呀——，你飞慢点。风物我都看不清楚了，你看那！好美的一片绿湖呀，我们去哪里吧！”
牧格星一低头，一片翡翠般的碧湾月牙似的卧在一处沙地里，就似乎是谁遗落在这里的一块宝玉。
趁说话间，许艸儿的手溜进下衣摆，双手在他大腿间左摸右捏。
牧格星被她搞得心砰砰砰直跳，一个不留心，手中的法力一下没掌握好，二人双双从空中坠落。他立马拉住她的手，等到宁静滚落在白沙上时，望着怀中紧紧抱住自己的人儿，心情倒是有点顺畅。
“喂？没死呢。”
许艸儿只觉得冷汗顺着背脊躺下去，脸上虽没有任何恐惧的神色，只是抬头怔怔的望着他发呆。接下来的一句话，让牧格星真是恨不得把她再从天上扔下来，吓死算了。
“你……，也不是很厉害嘛，能力另有待提高。尤其是这腿下的功夫，不行，不行，还得再……哎——，你推我干嘛呀？不是，你留我一小我私家在这里，等等我呀——！”
一把拉住足足高她一个头的大冰块，来到湖边，一对对羽毛鲜艳的颜鸟在水面上形影不离的展翅舒语，忽而又跃入水中引劲击水，相互追逐戏水。
看着少女清纯可爱，眼波出水般的笑容时，俊冽的面孔却激荡了一抹纵脱不拘的笑，十分冷冽。
“我母亲就埋在这湖底下。”
“你看，劈面那座高不行攀的山头就是昆仑山。这五生界里所有的神力都在哪里，只要能拥有它，所有的世间万物便都可以复生。”
山周围云层叠嶂，夕阳正在撕扯边际。他，乌黑茂密的头发被束冠高高挽起，满是伤痕的面具下，却是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漆黑深邃的眼眸里面颜色很深。
原来那就是昆仑山，忽的，牧格星话风一转。
“你刚刚在找什么。”
“没！没什么，我就是怕掉下去。你会吹笛子么？我之前看你手上拿着它，要不要来上一曲”
“不要。”
不要就不要嘛，凶什么凶，诽腹半语，蹲在湖边玩起了水。
其实这次带她出来，目的是想看她体内妖果的反映，结果跟他想的一样，看来妖果对昆仑山没有丝毫反映。
女孩从未挽起的长发一直都披在肩上，好几缕发丝浮落在水面上，他蹲下去，刚想拾起。
“这片湖有名字么？”
艸儿一转身，整小我私家便凑到他面前，他心底略微一颤，她的身上似乎有麝香，飘忽间，只是在鼻尖轻轻地拂过。
“你抹香了？”
艸儿惊奇地看了着他，摇了摇头。
“是你身上的香。”牧格星说着，她四下闻了闻，摇摇头，确定不是自己身上的香。他犹豫了一下，小心地凑到她脖子边嗅。
许艸儿只觉得脖子一痒，惊慌地推了他一把。两小我私家便一起滚倒在沙地里，其实沙地里长着许多细碎的小白花，一片片被震起的花叶扑起，又飘落。
牧格星喘了口气，艸儿被他压在下面，一时之间竟不敢反抗。她的头发散乱，时不时风会牵动她耳边的发丝轻拂过他硬朗的面具，眼睛一动不动的，心里感受快要被他看的直发毛，扭过头去，不看他，微挺的胸口微微起伏。
他的目光垂下来，直直落在她脸上。为什么她的心会跳得那般快，基础像是乱了节奏，脸也红了。
“你身上的香跟我母亲身上的很像。”牧格星说。
他坐了起来，怔怔地有些入迷。许艸儿飞快地整理好头发，拍了拍胸脯，“你的母亲，她一定很漂亮吧？”
“嗯。这片湖叫，萸。”他的声音很轻。他的母亲也是这个名字。
她抬起头来，看见他眺望着远处的直入云端的昆仑山，眼神是那么平静，没有欢愉，也没有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