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入道魔界（一）
王裕一怔，静静地看着少女。自己岂不是被她看光···顽强坚贞的心间一下子像被什么融化了。
“可是你的腿……”
把这事告诉他，应该没什么。这么点小屁孩总不至于害自己，况且她还救了他呢。转身关好门窗。
悄咪咪地凑到他耳边，“我这伤明天它自己就能痊愈。真的——，别问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好好的，你哭什么？”预计应该是吃了那妖果，她暗自料想。
王裕五岁那年成了乞丐，人心间的狡诈狠毒，势力间的讨好结派，为了一口水都能打的头破血流。原来她是为了自己才会那样。
原本他还在心里讥笑她，是傻照旧天真，而如今撩拨在耳边款款温声的细语，像吹到了心尖。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你这小孩哪来这么多问题呀？”又是一句学来的话。
见王裕直勾勾地盯着她不说话，许艸儿便青蛙跳似的要去找王茗嫚，见少女热情心切，就带她到药房介绍了一些自家山庄产的药材，许艸儿听了好几遍，都记不太住，但是心情格外大好，原来这世间也不像爷爷说的那般无聊。
最重要的是，她还探询到了如何去昆仑山。第二天给王裕留了一封信，独自一人去往昆仑山。
王茗嫚是药商之首的女儿，从小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特别听话，但怙恃并不把她当接班人培养，而是早早就托人打点好关系，进了南江阁。成为一名仙人那是八辈子也修不来的福呀。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女儿在修仙门路上走的并不顺，遭人嫉妒，泼冷水，都是屡见不鲜，经常都是独来独往一人。
荒郊野岭，树林间云雾缠绕终果不散。走了十几路早就饥肠辘辘，终于遇到了颗桃子树，边纳凉边啃。早先的那套白衣脏得不行，难怪爷爷叫她不要穿这衣服。不外她照旧寻了一条清澈的河流洗洗洁净，仔细想想，自己照旧第一次洗衣服。
午后的阳光照得令人目眩，忍不住有些想打瞌睡。晃了晃神，一抬头看看法上有一滩泛着金色的碎银子和影子，让人模糊之下容易看错。闭上眼，脑海里竟冒出了一个仙衣飘飘，风姿卓越的人影。到底那小我私家会是谁，虽然频频泛起在梦里，但都看不清他的脸。
“你为什么要抛下我。”
突然冷冷的一声从背后冒出，许艸儿吐出嘴里的嫩草尖，是王裕。
“你怎么在这儿？我不是给你留了信么。”
“你救了我，我想还你膏泽……”
“不用啦，我只是顺手而已。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放在心上。”
见王裕仍旧不动，又看到他赤裸的双脚。心下不忍，摸着他的头，柔声说，“我要去昆仑山。路上很危险的，有大老虎、有两个头的大蛇、··横竖王女人她们药庄我勘察过了，而且她也愿意收留下你，乞丐这营生呢——欠悦目，还危险，欠好。”
王裕打掉她的手，稚嫩的眼神坚定地看着她说，“不用你做这些。我会自己努力，我一定会出人头地！……而且我也不怕危险。”
原本就没这计划，况且她现在自身都难保。
“我可以掩护你。”
女孩被他一脸认真的模样逗笑了，“那好吧，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下一秒被妖魔抓了可别怪我。相助愉快——小弟。”路上有个伴陪着自己，给自己洗洗衣服，梳梳头也不是不行以。
“谁是你小…”后面一个字被许艸儿明朗而坚定的眼神给看憋回去。
不外有时候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从天而降，二人被捆成一团。
“这有俩个！总算凑齐了。”
“这两个看着还小而且还瘦——，魔界那边能要吗？”
“管那么多做什么，横竖他只说要五十小我私家，又不说少女少男不行。快快——，赶忙完事好领人为。先把人打晕再说。”
两其中等身材的黑衣蒙面人抡起锤子就往二人砸去。
还不急作声召唤，二人就被砸晕。虽然许艸儿知道自己不会有什么事，但是疼呀！
一排排窣金铁链牵挂的马车正有条不紊地行驶在火狱地表上，没有人牵引。哐当一下，里面的箱子触碰到了悬挂在顶部车牌。这里是通往魔界唯一的通道，京罟。
原本这是蔷薇开得最盛的地方，因为落叶灌木，枝杆又多刺，险些连野草都不敢生长。而且羽状复叶繁多，小花单生，一到盛季简直就是花山花海，无穷无尽欲滴的油彩光颜，美得险些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但由于魔界土地不停衍生，硬生生把千万的花骨烧扑灭绝，又在此地进行大规模残酷的战争，所留下的亡血、枯骨不行胜数。
可是它们是不死的，只要是春天，它们便会从地缝里生出两条血色的花茎，开出几朵暗黑残疾的花身来。
脸皮上传来的一阵冷风，让许艸儿突然清醒过来。她惊恐地左顾右盼，什么都看不见，手一摸，是王裕！他就躺在一边，额头处应该满是干血渍子，手指放在鼻下，她心里松了口气，幸好还在世。
她抹去头顶因不停发抖而发生的汗。努力地蜷了蜷身，周围的空间足以她舒展身体，一股强烈的馊熏味扑面而来。她摸索身下，酷寒湿润，是铁砖，看不见的黑暗依旧让人畏惧。
这是……哪里？
“不要！求求你们了……，不要杀我爹娘！你们要我做什么都愿意！魔君大人们，求求你们放过他们！”是个年轻少女的声音。
不停的哭喊声渐行渐近，她站了起来，不知道眼前是不是幻觉，一束冷光打了进来。
牧云川和阿司照旧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二人年过十六，是魔界之子牧格星的直系手下，此次出行外貌上是为了挑一个样貌出众的女子，实则暗地是在视察三皇子秘密勾通势力一事。
但只要是小我私家没有那个不惧怕，挑来挑去，三日都没果。正好碰上了这祭祀的队伍，便索性看了一眼，倒是寻到个美人坯子。
艸儿还没缓过神来，只见一袭高岸肃立的黑槿衣遮挡了她眼眸里的光。此人头戴紫绣抹额，掺编荆细的冠发长辫束绑在头顶，外披一件随风颠簸的长斗篷，腰间一枚明亮的冥玉黑得发亮。
他带着面具，艸儿看不清脸。食指间骨上纹着一个凤羽翎毛。
“阿司，这女孩的怙恃留照旧不留？看这女人……我都有点不忍心了。”
牧云川突然从男子身后蹿了出来，给人一种温谦而不语的神情。
“以绝后患。你把这一车都带走，魔君找我有事，这里交给你。”清越的声音似水涧青石，转身就消失在血色的天际。
这女子盯着我看做什么？还没有人敢这么直视过他。阿司看向不远处燃动不息的篝火，面目开始凝神不安。
艸儿只是和那个说是叫阿司的人，对视了一眼，便赶忙挪开。
木门再次和上，“扑通——。”一个女孩哭嘁嘁突兀地摔在地上。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凄寒耀黑的眼睛？再看下去预计得被他活活冻成大冰块……
艸儿来不及多想，就被少女的哭声给吸引了。
“你……没事吧？刚刚说的是真的吗？他们为什么要杀你怙恃？”
少女名叫段未央，从小在楚河村长大。今天正好是她的十五岁生辰，怙恃允许她要带她下山赶集，没想到就遇到一伙打家劫舍的人，钱被抢光不说，又来了两个穿黑衣的魔人直接把她凭空掳走。女孩说得很伤心，艸儿也很同情她，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她能感受到少女的伤痛不亚于跟自己不得不离开爷爷，是一样的。
“你别哭，我从小到大就没有怙恃。你饿不饿？我这里另有一个小桃子，很甜的——，你尝尝。……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段未央伸手在黑暗里摸索到了一双温暖的小手，里面真的有一个毛桃子。
“他们抓我……是去给人暖锦。你——是不是被抓来去祭祀上古战神神灵？我听人说，会被放进火里活活烧死。”
“暖锦？烧死！”许艸儿照旧第一次听见这个新鲜词儿。
“就是去给他们暖床……这样，我还不如一刀死了算了。我还没嫁人呢——，就要去做这种事情……”
许艸儿一听，这个她会呀！要是去暖床应该就不用被烧死了吧？把被子盖好，躺久点不就暖和了么？
“我去！这么简朴的事情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