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咚咚,叮咚叮咚……”
铃声清脆,似山间溪水流淌而过,又似珠玉落于玉盘。
清脆悦耳,忍不住让人心生宁静愉悦之感。
小厮原本提着的心在这铃声的抚慰下徐徐平静下来。
他很久未见析梦铃放出这样愉悦的声音了。
“侍者,请问羲华大师在吗?”
说话的女声清凌凌的,比起那析梦铃的铃声还要悦耳几分。
他不由将视线转向声源处,料想该是何等貌美的女子,才配得上这般好听的声音。
“侍者?”
小厮回过神来,脸上一阵赧然。
自己竟盯着人家看的发了愣。
女子一袭冰蓝千丝裙,流水一般的质地,其上光华流转。
女子面貌也是生的极美,眸若远星,雪肌玉骨。
星眸之下,戴着一抹同色系面纱,将眼部以下尽数遮住。
小厮心中不由惋惜了一瞬,很快又整理好情绪,问道。
“见羲华大师所需的邀请令,不知女人可有?”
女子微微颔首,递出一块令牌。
小厮接过令牌确认无误,本想领着她去后院,但脚步刚动,便突然想起后院另有另外一人。
想起那人凶残的性子,小厮打了个寒颤,说道。
“羲华大师此时正在接待另外一位客人,还请女人稍等一会。容我去禀告一声。”
白韵染点颔首,与侍女在大堂内坐下。
“圣女,您说这羲华大师,真有传言那么厉害吗?”
见侍者走远,雪霜心中疑惑,便直接问了出来。
白韵染眉间露出几分忧思,道:
“羲华大师善的是解梦,而我这病又恰好与梦有关,大师与我城医修两者本质差异,又如何比力?”
白韵染知她心中疑惑,解释道:
“治不治的好,总归是要试试。且羲华大师的解梦能力举世皆知,若说这世间另有人能治好我这病,非羲华大师莫属了。”
按那梦里的时间,离她坠魔那日已不足半年。此次来寻羲华大师,也是抱着最后一点侥幸。
被自家圣女看出心思,雪霜尴尬地露出一个笑,认可自己不应冒犯羲华大师。
“圣女心性开阔,谬赞老朽了。”
大堂的侧门传来一道老者的笑声,白韵染连忙起身,门一推开,便见是一白袍老者。
她朝其俯身道:“冰雪城圣女白韵染,见过羲华大师。”
老者长的慈眉目善,一身白袍洗的泛白,头发花白却又精神矍铄。
“一别多年,没想到再见,圣女都长这么大了。”
“大师还记得我?”
见他一眼认出自己,白韵染心里惊讶。
“自是记得,这世间如圣女这般琉璃心的人可不多见。”
羲华笑着示意她坐,自己也走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他这一坐下,白韵染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不是那位侍者,而是一个陌生男子。
男子一身玄衣,五官线条明白,眉眼深邃,肤色是病态的苍白。
明明是极其温润的长相,却被他一身暗沉的气息,及左眼处一条拇指长的疤痕给破坏殆尽。
疤痕自太阳穴延至眼尾,难以想象该是何等危险的情况,才会留下这样严重的伤。
许是感受到她的注视,男子抬起头,两人目光对上。
那是一双如墨一样的瞳孔,幽暗深邃,似一个漩涡,拉扯着张望者的灵魂不停深处。
瞳孔尽头,有深渊镇压的恶鬼,有沼泽深陷的白骨,有死地冤死的亡灵……
“圣女!”
“啊?”
直到羲华大师唤她,她眨了眨眼,这才发现自己盯着那人的眼入了障。
她连忙撇开目光,心跳难以平负。无法想象若不是羲华这一声,自己是否还能清醒过来。
两人适才的行动,羲华显然知道。他转头警告的看了眼玄衣男子,对白韵染歉意道:
“这位沈令郎是老朽的病人,适才的情况并非他所愿,若有冒犯之处,老朽替他向圣女道个歉。”
既然是因病而不能控制的事,她自然没有追究,点了颔首,体现理解。
“圣女来此的目的老朽已经知晓。”
她静待着着老者接下来的话,心里生出几分期待来。
可是下一刻,却见老者眉头微皱,叹气道:“只是老朽能力有限,对此也是无能为力。辜负圣女期望了。”
白韵染心中失望,但照旧谢谢他能抽时间出来与自己见上一面。
此行虽未成,但她来日冕也并非为这一件事,便起身准备离开。
“圣女稍安勿躁,老朽另有话没说完。你这病老朽虽然治不了,但老朽认识的人里,却有会治的。”
她起身的行动一顿,闻言又坐了下来。
羲华看了眼她身后的雪霜,白韵染示意她先出去。
等人走了,羲华又设了一道术数屏障,这才说:
“沈令郎虽说是老朽的患者,但老朽同样解决不了他的问题。”
羲华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尔后话音一转,又说:
“巧的是,沈令郎的病老朽治不了,圣女却可治他,而困扰圣女的梦境,沈令郎也恰好可解。”
白韵染将目光转向羲华大师身后站着的玄衣男子身上,对他的话并未全信,但也不行不信。
究竟这可能是她,唯一自救的时机。
“不知沈令郎需要我做些什么?”
她抬眸看向男子,见他睫毛垂着,让人看不清眼底神色。
“素闻圣女修灵,佛两道,一曲佛台音更是修到了第七层,圣女只需在沈令郎犯病之时弹一曲佛台音即可。”
入魔者!
羲华此话一出,她脑海里瞬间闪出这三个字。
无论在苍厌大陆的哪个城,哪个州,魔修都是极遭人厌恶的。
哪怕有些人只是在与魔物的打架中受了伤,才熏染的魔气;哪怕他不魔化,也会被杀,或是被驱逐。
见一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抬眸看去。
女子戴着白色面纱,浅蓝色的瞳孔落在他身上,却又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琉璃心,冰肌骨,眉间一钿莲花印若隐若现,正是冰雪城圣女的标志吗。
冰雪城?
门口的风铃无风轻摇,声音时而清脆时而压抑。
只见几根玄色与蓝色丝线缠绕其上,却是黑丝占了上风,将那蓝色丝线稳稳压在其下,不得转动。
蓝色啊?
他勾唇笑了笑,原先拒绝的话在嘴里转了圈,突然想起个好玩的做法,话一出口,已是完全差异。
“若是这位女人不介意,我没什么问题。”
男子话一出口,白韵染忍不住抬眸看了他眼,眉头轻轻蹙了蹙,总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