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书杳从没想过要去干预干与这忘八,因为在她看来,这世界上除了干妈,没人可以治得了他。
面对他炽烈的喜欢,她内心有无数个可以拒绝的理由。
但她不敢轻易说出口。
裴衍不知道的是,其实很早之前姜书杳就无意间看过他的检查单。
重度急躁症。
喜怒无常,情绪难以自控。
尤其在受到外界刺激时,如果身边无人干预,患者极大可能会做出逾越道德底线甚至执法的行为。
她无法预判裴衍发病时会是怎样的情形,就像她将《夕辞》砸在他身上的那晚。
其实她并没有跑回雅颂居,而是站在一颗梧桐树后面。
眼睁睁看着他骑摩托车轰油门而去,心里止不住地发抖。
其时姜书杳在想,如果今晚裴衍真出了事,她该怎么办。
那刻她难以自安,直到陈劲和贺轻舟紧随着跟已往,她才略微松了口气。
浓浓夜色中,女孩陷入缄默沉静。
裴衍偏着头仔细瞧她,想从她脸上看出点蛛丝马迹。
觉察到他的审察,姜书杳径直将头转了已往,“不是有工具给我看吗,走吧,已经很晚了。”
女孩纤柔的背影被路灯拉得很长,裴衍杵在原地轻笑了一下,尔后迈着长腿静静走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让他和她的影子紧紧贴合。
进门后,姜书杳坐在沙发上,裴衍又将那幅《夕辞》拿了出来。
递给她时这样说:“如果你执意不要,今晚我就把它烧了,当做给宗南那老工具提前烧的纸钱。”
姜书杳差点气炸。
这忘八有时候说出的话,真是烂到骨子里。
受千万人敬仰的宗先生,早已不知被他用言语蹂躏了几多次。
某人的威逼利诱下,姜书杳不得不重新接纳这幅典藏之作。
历经这些日子,卷筒壁身依旧生存的完好。
未染尘,也没有一丝刮痕。
姜书杳沉淀下心绪,抬起头郑重地朝他说了声:“谢谢你裴衍,生日快乐。”
这是她今晚对他说的第一句生日快乐。
也是裴衍听到的最温柔动听的一句祝福。
他站在沙发前,姿态慵懒,颀长的身体险些盖住了她头顶大片的光线。
裴衍低下眸子看着女孩,对上她清澈专注的眼睛,俊脸上扬起辉煌光耀毫无芥蒂的笑容。
他并不是那种容易让女生心动的温文尔雅的帅。
用唐醒的话来讲,他的气质与长相,很适合去演警匪片里的黑帮老大,而且命硬到可以活完最后一集。
那妞儿想象力富厚,说得却也是实话。
裴衍天生自带不良之气,言行举止间,总透露出一股冷傲凶煞,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工具。
但就是这样的他,在高三这年,以强势姿态闯进她白纸一样单调的青春。
把她的眼泪,恼怒,欢喜,所有潜藏在内心深处的脾气,通通逼出来宣泄个洁净。
他是她的不幸。
同时,也是她的幸运。
他对她偏执的占有欲,令她惶遽不行终日。
但姜书杳明白,这个少年做的每一件疯狂事,也都是为了她。
这种感受很庞大,慢慢地,最初的心境发生了变化,她竟不忍心再去抵触与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