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白矾楼中，杜老板栉风沐雨的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见门口虎子推了门进来，气势汹汹的模样像是看他不顺眼要算账的一样。
杜老板没眼看虎子那模样，只见到后面随着走进来的孙清儿，这才把刚要脱下去的鞋子又穿了起来的问道，“现在进我的地方连门都不敲了，看来我是该教教你什么是规则了。”
话音刚落，地上噗通的一声惊的杜老板瞬间睁开了眼睛。
这一声非同小可，他可得看看虎子这一下跪没跪碎他屋内的七宝琉璃砖。
“叔父！这件事因我而起，我愿意负荆请罪，请叔父责罚！”
负荆请罪？
这又是闹什么笑话呢，杜老板眯了眯眼，伸脖看了看虎子的后背上果真挂着几根树藤，说是树藤也不完全准确倒像是后厨里临时起火的时候用的树条子。
“这是你教他的？”杜老板看着孙清儿，虎子以前搁他自己可没有这个觉悟，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那肯定是别人指使的了。
孙清儿摇了摇头说道，“虎爷此举全凭内心自发，并非是我说了什么。”
真的不是你？杜老板有一瞬间是想问出来的，可他没开口，问了又能怎么样，她说不是她做的，一个不认可就继续装糊涂自己也发现不了，说是她做的自己倒是满意了，可到底照旧心里有些失落。
诚如孙清儿说的，他自己也是这么希望的。
希望这是虎子内心自发的知道自己错了。
于是杜老板换了一个问法说道，“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说说觉得自己哪错了。”
他不紧不慢的拿起炉子上烧开的热水轻轻的冲到了自己的茶壶中，一时间屋内一片静谧，直到水声停止虎子才咬了咬牙说道，“孩儿此番错误有三，一是辜负了叔父的嘱托，没有在叔父去上坟的时候照看好家里的酒楼，二是当初鬼摸脑壳，自以为家底丰盛受人奉承被人蛊惑了还沾沾自喜，三是今日一事本可以相安无事可我当初却一时激动烧了假鹿茸闯了今天的大祸。
请叔父责罚吧。”
说完他抿了抿嘴朝着地上磕了一个头。
这一声下去杜老板是真的有些蒙了，这些话也是孙清儿教的，说的头头是道，不像是他这侄儿会说出来的话啊。
这虽然是他说出来的话，真心诚意、货真价实的话。
以往他没头没脑的那是因为好些事情都无伤风雅，可今天他是真的畏惧了，当那姓吕的奸猾小人说出那鹿茸要他们白矾楼所有的家当的时候，他心里就突然一抖，想抵家族里几十年拼出来的一品酒楼就要葬送在他的手里。
他能不畏惧吗。
除了畏惧他另有愧疚和怀疑。
对列祖列宗愧疚，对怙恃和叔父愧疚，对自己发生了怀疑。
他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能力当白矾楼的二把手，他看了看孙清儿，恰似这小女子都比他要适合的多。
不等杜老板回话，孙清儿也随着跪下了，她拱手说道，“今日错不止在虎爷身上，我也有错，我不应贸然激动的只想让他们快些认输，酒楼行会里考究一团和气，是我、我不应破坏了行业里的规则将事情闹大。”
“我的错多。”虎子心想道这时候你就别和我争了，你在酒楼做的已经很好了。
“我的错也不少。”孙清儿说道。
“是我有错。”
“是我有错。”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若非杜老板了解这俩人的秉性，还以为这俩人是商量好了来他面前装模作样唱双簧的呢。
面对一男一女的喋喋不休，他抬起了一只手打住了他们的话，首先说道，“清儿你就不要和他争了，这件事情上你没有错，错的是他。”
虎子看了她一眼说道，“对呀，这也不是什么好事你就别和我争了。”
孙清儿愣了，她没错？
她怎么能没错呢。
她考虑的照旧少，差点就带着他们上公堂了，虽说这么一来李掌柜他们必倒无疑，可到底对他们家里照旧有影响的，且没经过酒楼行会而是直接去官府，这也是不合乎规则的。
难道这这件事杜老板一点都不责怪她吗。
孙清儿缄默沉静了。
杜老板笑了笑先是问道，“你们两个相信有千年的鹿茸吗。”
虎子立即摇了摇头，今天的事情他看的已经很明白了。
这鹿茸定是不存在的。
另一边孙清儿却不敢说话，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想好是该颔首照旧该摇头，虎子怼了一怼她让她赶忙回话。
她却摇头说道，“我也不清楚。”
你不清楚？虎子瞪圆了眼睛，那之前在门口志气高昂信心十足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吗？
杜老板笑了，眼神柔和的说道，“你不知道，所以你就设了一个圈套？”
虎子看着孙清儿，听了杜老板这么一说又忙看向了杜老板。
什么圈套。
怎么感受在门口和孙清儿同仇敌忾的人不是他，而是他叔父。
他叔父真是神了，怎么什么都知道。
“是。”孙清儿清冷的声音说道，“其时他们欺人太甚，我脑中只要一个想法就是不惜一切价钱一定要保住白矾楼，可如今、我忏悔了。”
“怎么就忏悔了？”杜老板笑问道。
孙清儿抿了抿嘴，“我没见过不代表那工具没有，可我今日是的简直确仗着这工具不存在欺负了李掌柜他们的。”
当她意识到这可能是李掌柜他们窜的一个局的时候，就没计划给他们留后路，可现在想起来只觉得自己太不入流。
明明想进宫做尚食局的女官，又想在宫外做好酒楼行会里的一个掌厨。
可就连最普通不外的规则二字她都守不了，又怎么能做好一个让各人都认可的掌厨呢。
从前她父亲曾说过一句话，简陋的意思就是当你受人嫉妒被人陷害的时候只能说明你还不够优秀。
她那时候还小理解不了这话的意思，只知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可现在一旦堵上可许多在意的工具，她便明白不是自己可以随意使性子，耍小智慧的时候。
若不是她老是耍着小智慧欺负人，那些人也不会想着来给她设圈套。
说到底照旧自己不够真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