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7章 识玉识人

　　桥上的人越来越多，萧乐菱的小身板在里面险些抓不到人影，男子回来的时候挤在水泄不通的人潮里，左挪右蹿这才寻摸到了女人家的身边。

　　“看什么呐？这才一会儿怎么这么多人了？”吴兆言问道。

　　萧乐菱眼中欲说还休，心绪杂乱，半天只吭哧出来几个字，“你怎么才回来？”

　　吴兆言神色一怔，这女人眼圈怎么又红了，适才还好好的，难道是被这外头这么多人吓到了不成。

　　“糖人那边许多几何小童排队，我一个尊长总不能和小孩抢工具。”男子如是说道，另外他适才要回来的时候还看到了官兵抓人，声势赫赫人流一过，他也欠美意思挤进来了。

　　“这边是怎么了？”吴兆言又问了一句，这回萧乐菱也不知道怎么回覆了，只带着一丝内疚和羞恼的看着前头的一幕幕，突然听到前头的小贩大叫了一声，“你血口喷人！”

　　“各人都是走卒商贩，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官兵年老瞧了瞧鬼哭狼嚎心有不忿的玉石小贩，又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持莲双童佩，眯着眼睛问着身边的人，“你说这工具是皇亲国戚的，你确定吗？”

　　他觉得孙清儿是个智慧老实的人，不会撒谎更不会拿着皇亲国戚的事开玩笑，可皇家的事最是私密，她一个从外地来的小丫头如何知道这是皇家的工具呢。

　　小贩不依不饶，心里冷哼道这回看你怎么说。

　　“大人明察，我这都是从西北商贩的手里买回来的珍品，咱们在皇城脚下绝对干不出这种偷盗的事，那皇家更是有禁军扼守，谁都进不去呀！”

　　是啊，皇陵常年都有卫兵看守，别说这些小户黎民了，就是皇家也不是人人都进的去的，这工具又怎么会流落到民间贩夫的手里呢。

　　“女人，这次你真的是说错了，若否则你照旧、道个歉吧，这事就算了。”

　　“不行！”小贩气势高昂，“凭什么她说算了就算了！我这冤枉岂不是白受了，大人可不要偏袒女子呀！”

　　这几个字他说的倒是铿锵有力，显然是在给官兵施压。

　　你处置惩罚男子就一是一二是二了，处置惩罚女子便手下留情，这话今日传出去，只怕今后落下个好色贪欲的名号来，他刚从差役升到衙门的巡检，万万不能坏了口碑。

　　孙清儿见人脸色欠好，恰似很为难，便也不卖关子了，悠悠说道，“早年先帝乔装城农商过淮河入江南，钱塘县中忽发红疹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其时恰巧有一名钱塘老神医路过，不光给先帝治好了病见他身形狼狈还一钱不受，不外先帝岂是池中物，他回京了以后立刻下了一道宣麻圣旨赐了这位老神，先帝仁厚见这老人家孤苦无依还要招为宫中太医以来回报他，可惜没过多久，这位老神医便仙逝了。”

　　路人皆屏气凝神的听着，孙清儿的声已经落下，可众人的心思恰似还在那钱塘的故事里游走，眼前的官兵也是如此，他早年最好伸张正义，尤其对这些市井扬善除恶的故事最是爱听，钱塘的这一段韵事他简直是听说过的，只是没想过到了今天能重新听到。

　　桥上的人陷入缄默沉静之中，无一不为这位老神医的死而感应惋惜，更为先帝如此待民如子的作为所感动。

　　可这里面唯有一小我私家始终不耐烦的听着，小贩见众人无声，这才焦急问道，“你说了这么半天，和我这玉石有什么关系！你不会是说我这玉佩是那老神医的工具吧！你可别开玩笑了女人，你也说了那老神医孤苦无依，贫困潦倒，如何能有我这样的好工具。”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孙清儿，是啊，他们惠顾着听故事了，全然忘记了眼前的事情，甚至照旧这个小贩抓住了重点。

　　这人还不是个全傻的。

　　孙清儿笑了笑。

　　“我早说过了先帝仁厚，本就对这位老先生心怀谢谢，所以先帝便赐了其时的县衙门许多几何下葬的礼器之物，为的就是让他不要孤身上路，起码到了那一头可以享清福的过活。”

　　原是如此，那这样一听便说通了。

　　官兵年老瞪了眼睛看着小贩，凶神恶煞的说道，“这回你另有什么话说。”

　　“我不信！”小贩举着手将桥上的小贩都招呼了过来，指指点点的挨个问道，“你们来评评理，她可亲口说过自己是狐离孟县人，各人伙说是不是啊。”

　　众人不敢说话，能躲就躲，稍有一两个想要颔首的看了众人的脸色也纷纷缩回了头去。

　　孙清儿笑道，“你不必问别人，我简直是狐离孟县的人，这点毋庸置疑，大人若不放心，我怀里另有入城的文契。大人可以一看。”

　　说罢孙清儿从怀里掏出了工具递到了官兵年老的手里。

　　小贩也指着工具说道，“各人看到了吧！她自己也认可了，我请问各人伙，这事按理来说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要我说女人其时不外是黄毛丫头，应该还在孟县斗蛐蛐呢吧，这钱塘收了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他这话明白就是瞧不起她，目的是找到她说话的破绽，一步一步激怒她，压垮她，好让她自己受不了的投降。

　　可惜，他今日坑了别人四十两，已经把运气用光了。

　　孙清儿不怒反笑，笑的像是今夜柔和的月光，声音却徐徐高昂了起来，“年老真会找我这小我私家的纰漏，不外简直是我该一次把话说完的。”

　　“年老说的也没错，那时候我不外是个不到十岁的小童，不外穷人孩子早当家，我虽小可并不是在孟县斗蛐蛐，而是随着我阿爹五湖四海的学手艺，我在外面能学手艺如今能支摊子，都是得益于我阿爹的教导，而我二人走江湖的钱都是我阿爹一份工一份工打出来的。

　　说来也巧，我二人那时候正路过钱塘，饿的有了上顿没下顿，三文钱的烧饼我阿爹不舍得买，眼瞧着穷途末路，可天不停人，正巧遇上了县衙门在为这孤苦无依的老神医寻找抬棺人，因是天子买卖，这抬棺人必须要品德相貌配景都要干洁净净，而我爹爹其时就是其中一个，我年纪小只能跟在我爹爹身边，自然这土里有什么没什么我是看得一清二楚，诸位不信可以亲自去问当年钱塘县的李大人，其时我爹签的一日身契应该还在衙门铺子里。”

　　“我阿爹还说了，做人最重要的是守晴天职，说大了不怕事不惹事是天职，说小了一分钱一分货也是天职。”

　　这是骂他不天职了？小贩登时慌了神

　　“好厉害的女人。”人群中的男子勾起了一抹笑，旁边的萧乐菱却是听得一头冷汗，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玉兔塞回了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