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留在宫外

　　我扮作一个富家令郎，他扮作一个镖师。

　　我们二人走在街上，倒也不算醒目。街上人蜂拥着人，所有人都穿着新衣，一团团红色挤在一起，似火红的花海一般。卖工具的高声吆喝，鞭炮的声音不停于耳，所有人的脸上都盛满了笑容，口中不停地说着祥瑞和外交的话，那明白与我在宫里听到的大监们说的祥瑞话纷歧样，那都是发自内心的祝福。

　　“小心！”他猛地将我扯到他身旁，几个拿着糖葫芦追逐打闹的稚童从我身前跑过。

　　“不用这么紧张，只是几个小孩子……”我尴尬地挣开他的手，继续向前走去，他跟在我身后，仍是说着，“宫外人多眼杂，过年时街上的人更多，你都没见过这些，照旧小心些为好。”

　　我哑然，混熟之后他可真像个老妈子，整天念叨说教我，有时是一些君王准则，有时是一些政事看法，另有时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知不觉我也就习惯了他的念叨，有时还会回应一声。不知为什么，我很喜欢这种感受，要知道父皇还在时可不会对我这样多话，更别提做到事无巨细了。

　　走着，我看见了一个捏糖人的小摊，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糖人，有小动物的，另有小人的，彩色的糖在阳光的映衬下泛着光，看起来油润润的，一个个做得精致无比，栩栩如生，我没见过这些自然好奇，忍不住走上前去，驻足在那小摊前。

　　“想吃？”

　　“嗯。”我微微颔首。

　　“不行。”

　　“啊？”我下意识抬头看下他，没想到这么个小小的要求居然会被拒绝。

　　“你从小养尊处优，吃了大街上的工具会拉肚子。”

　　“只是一个糖人……”

　　“转头让宫里的师傅给你做。”

　　“宫里的师傅做的样式没有这么新奇。我辩解道。那时的我竟像个闹着要吃糖小孩子一样，对着他使性子。他也就任凭我耍小脾气，没说什么，只是拉着我走开。

　　几天下来，他带着我赏遍了京城各处的风物。年快要过完了，我算算时间，在外面停留这么久，也该回宫了。他却是不急，只字不提回宫的事。

　　“该回宫了。”最终我照旧忍不住提醒了他。

　　“你想回去吗？”他反问道。

　　我登时一愣，我想不想回去？这由得了我吗？宫里有着大巨细小的事务，另有许多的折子没批完，这都是我的责任，回去是必须的，我想不想的又有什么用呢？

　　他见我没有回覆，说，“不想回去就不回去了吧。”

　　“啊？”我又是一愣，“那宫中的事务……”

　　“我部署了左卿署理朝政，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会处置惩罚好一切的。”他解释道。

　　“年都过完了还留在外面干什么？而且你如何信任得左卿？”

　　“我部署的人自然信任得过。而且我们留在外面也不算是玩，这叫做微服私访。近身视察天下黎民的生活，感受子民们的生活痛苦，以便制定并实施良策来更好地治理天下，这不是一个明君该做的？”

　　他说得我哑口无言，我认可我心动了，我确实不想回去。微服私访，说到底也可算是我为了不回宫找的借口。不外有了这个正当的名义，确实可以在外面多留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