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话：人间烟火
有人说，我的文字过于飘渺，飘渺是褒义词照旧贬义词呢？
华而不实，繁而不实，是为飘渺。
这篇文章，我写尽那人间烟火。
1.
以前住初中的时候住在姑妈家，因为离的近每个周末都回家去，从学校抵家里要经过一条街。那是我们整个长铺最富贵的熟食街。每次走过都市看见一个老奶奶在卖武冈卤豆干和长沙臭豆腐。一辆旧式三轮车上面用塑料般的玻璃围起来，三轮车四个对称角上绑着四根不粗不细的木头。木头就拉着两跟不锈钢盘子——一个放着红艳艳的武冈豆腐干，一个装着刺鼻气味的长沙臭豆腐。在三轮车车头左边把手的位置还别着一个大喇叭，喇叭里循环播放着“卤豆干！臭豆腐呢！”
老奶奶身边随着一个长相呆呆的男孩子，他有一个泡沫箱子，长方形的箱子有两个手钻的小洞，绳子穿已往，打上两个死结，再往脖子上一挂，他就像一个移动的冰箱，十里八村的背着箱子跑，边跑边喊：“冰棒哎，一毛钱一根的冰棍哎！”
听说，不管多晚，当他卖完了一箱子冰棍，再回来时，老奶奶就牵着他一起回家。
湖南的夏日是闷热的。纵然天花板上吊扇一圈又一圈的来回转动，电视机上放着我姑父最爱看的抗r神剧，再就是在脖子上缠一根湿毛巾也无法让躁动的心安宁下来。倘若在这个时候，可以听到村口处传来“冰棒哎”的叫声，那一定是黄昏星空下最幸福的事情了。
“冰棒！卖冰棒啦！”
“冰棒！买冰棒啦！”我扯下毛巾，惊的一下从木沙发一跃而起，把昏昏欲睡的姑父吓了一跳。
前一句是他的声音，后一句是我喊的——这是我和他既成的约定。呆呆的小男孩隔着老远听到我这一句叫喊，他就会停下，然后坐在原地等我很久。
这时候，无论天气多热，我也愿意踏上那辣脚般的滚烫的地面，只为咬几口那冰凉的冰棍。男孩卖的最多的是“七个小矮人”，五颜六色的包装袋，参杂着泡沫箱里的冰块。当正方形的箱子揭开的时候，凉飕飕的冷气直扑而来。箱子底下放了许多冰块，于是冰块的冰和冰棍的凉糅在一起，就可以冰凉一整个魔鬼一般的夏天！
每次买上一两个冰柜，男孩会停下来，就平静的坐在我不远处的石头上。他会时不时的吧唧嘴，许是饿了？我一开始不知道，他就算有一整箱让我们魂梦欲牵的冰棍可他自己从来不舍得尝，我走近他，不舍的把从包装袋里捡出一根蓝色的小矮人，递给他。
然后他就露出一嘴牙，冲我傻笑。有时候，男孩走的远了，老奶奶不放心，就收了摊骑着三轮车一个村一个村的找男孩。喇叭里发出“卤豆干，臭豆腐”的声音，偶尔，我也会买上几块卤豆干，那武冈卤豆干，简直就是让人垂涎直下、欲罢不能。刚从热腾腾的开水里泡过的豆腐干，被刀划成波涛状，沾上老奶奶秘制的辣椒粉，小小的咬上一口，所有生长的烦恼都可以抛之脑后。觉得不满足，把一整块豆腐干放进嘴里，像那猪八戒吃人参果，小串的豆腐干滑溜地就从嘴里滑进喉咙，齿间留下美所有美味，再慢慢地进到心里。
每到这个时候，男孩都市默默走到老奶奶身边，从兜里摸出一叠一毛一毛紧巴的零钱，两人卖完这一盘的卤豆干和一箱老冰棍，老奶奶那辆旧式三轮车又转向下一个村口。大喇叭的喊叫声由近及远。时不时还听到一声声的“回声”。
厥后读高中了，也离开了老家，也再也没看到那位老奶奶和男孩了。有时候再想吃那五毛钱的卤豆干和凉爽到心眼里的老冰棒了。就坐车回到老家的集市上，大喇叭的叫卖声没再想起——可能是在下一个路口了吧。如今烧烤店和便利店开得满街是，可就是感受怎么都比不上那五毛钱一大串的武冈卤豆腐干和一毛钱一根的老冰棍。
2.
我小时候大部门的时候都是在广东东莞待的，在我们租房不到500米的农贸市场有一间肠粉店。我记得，每天早上，店门口总是人山人海的——店肆的长桌子坐满了人，店外的走廊上也歪歪斜斜的摆了几张桌子，外边另有排很长的队伍等着打包拿走的人。
一次又一次，伙计把装着米浆的抽盘往冒着热气的蒸汽柜里推，老远就可以看到蒸汽柜上方飘着一团团白烟雾。
过了几分钟，就可以闻到米浆和抽盘底刷的油一起煮熟的味道。伙计用湿布包住抽盘的把手把抽盘快速拿出来，当抽盘拿出来后，他会用一块白色的刮板刮出肠粉，他会先把长长的肠粉铲成两段，再撒上碎花生米、淋上香油和酱汁，这，就是一份充满灵魂的广式早餐。
每次去她家的肠粉店，我都喜欢找一处离蒸汽柜最近的地方坐下来，看着肠粉店的老板娘做肠粉。她是一其中年妇女，她脸上总是耷拉着一撮散飘的长发，总是一条围裙舒在半腰间，那围裙的颜色慢慢褪去了，只有胯边上还保留着从前的色调，可以看得出，它曾是一条深蓝色的围裙。从淋米浆到刮肠粉，她的手法都很娴熟。
去的多了，肠粉店的老板娘都认识我了，每次她不忙了总喜欢跟我聊几句。听说我在读初中，她说，祝我考试满分，然后每次我点上一份鸡蛋肠的时候，她都市给我加上一个鸡蛋。这一百分每次......都打进肠粉里。我很是满足！我喜畛刭在肠粉上浇上一两滴芝麻油，仅仅是一两滴就够了，在挖上少许的秘制剁辣椒。在我看来，这绝对是一份完美的肠粉！
递上桌子的每一碟肠粉都市被清空，似乎留下粉渣是对肠粉另有酱汁的亵渎。离开的时候，老板娘还跟我说再见，说，小伙子加油念书，每次考试都要一百分！
厥后，暑假结束了，我回了老家。许多年后，当我早餐选择肠粉的时候，我照旧会想起，老板娘那褪色的围墙和那散飘着的头发。另有老板娘特意加的那一份蛋！
再厥后，特意去寻那一家店，原本满身市井气的市场，早已被高楼大夏取代了，楼下是一排排上档次的茶餐厅和冷冷清清的高等餐厅，再也没见到那两个鸡蛋的肠粉了。
3.
很久没回隆回了。
也很久没回母校了，我的母校在很偏僻的郊区。在学校旁边不远处有一条小巷子，小巷子里有许多流动小贩。有卖烤炸串的，卖小笼包的，卖鸭脖子的......那些小贩推着小推车就在学校门口另有小巷子那边定摊。还记得学校无数次开着大广播，严明纪律划定说，不许学生买流动摊贩的工具，在一旁停留都不行。总有学生不听学校领导的话的。好比我，另有我的小同伴。放学铃一响，几个要好的朋友就三五成群地往校门口外的流动摊贩去。
去小巷子那边，站着等烤串做好。豆腐串在油锅炸得发出滋滋的声音，香喷喷的让我们流口水！有时吃腻了烤串，我们就买一份小笼包，一份鸭脖子，坐在旁边的桌子，一口一个小笼包，快乐得很！返校的时候，还可以在学校门口的奶茶店坐下，喝一杯奶茶。
那会，我总习惯点一杯烧仙草，不要花生。
奶茶店应该开了很久了。墙上贴满了历届学姐学长留下的印记。有雄心壮志的梦想，那些未说出口的讲明，另有几张搞怪的。店长一直没有清理掉那些心愿便利贴，许多都经不住时间的洗礼，褪去了原有的色彩。或许留下的就是永恒稳定的影象了。
厥后，学校铁了心要严惩我们这些不守纪律的学生，再加上县里大规模整顿流动摊贩，小巷子和学校门口的那些流动摊贩消失了。只剩那一家奶茶店——它是有营业执照的。很久没回去了，也不知道那家奶茶店还在不？虽然现在只喝的惯星巴克喜茶之类的，却照旧回去，然后要一杯烧仙草，不要花生。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我写的这些，往往都往另处退去了——退到了内心最深处。
“老板！来一份豆腐干，一份臭豆腐，搁这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