鬿风差点想翻个白眼。
他恨铁不成钢：“现在是要害时候，万一是有人调虎离山呢？”
听到这话秦阳不自觉犹疑了一下，鬿风拍拍他的肩膀：“你照旧好好守着你家主子吧，人我去找。”
他想了想，最终颔首。
鬿风有这个担忧是真，但另有另一层想法。若是他们走了，燕归尘出什么事，没准都市怪到那丫头身上。
这个锅她可不能背。
云初醒下午的时候进了一家茶室想坐一会儿，却惊奇地发现里面有人在说书。
刚开始的时候她另有兴致听，但没听到一半就睡着了。昨晚一夜没睡，早上也没睡好，她困意袭来就睡得沉了。
直到说书人一声醒木拍响，她才猝然惊醒。
醒来时发现天已经全黑了，说书先生也换了另一个。
她没想到自己一出来就待了这么久，急遽起身要走。不意她坐得太久双腿都麻了，刚一起身就双腿一软。
她猝不及防一声低呼，就要摔下去的时候被一只手拦腰扶住。
云初醒回过神，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映入她眼中。
鬿风立即放开了她，只扶着她的手臂。
他双眼一眯，挖苦：“我找你半天，你却在这儿睡大觉？”
云初醒睨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对方冲她眨眨眼，笑如清风：“猜的。”
云初醒不屑地瘪了瘪嘴，没再搭理他。
“能走么？”鬿风问。
“我只是腿麻，又不是瘸了。”云初醒带着些鄙夷道。
鬿风自讨没趣所在颔首，扶着她出了茶室。
街道不算宽阔，但行人稀少，也许是因为天色已黑。
云初醒慢吞吞地走着，腿徐徐恢复了知觉。
凉风习习，撩拨着淡黄的灯笼，一时灯影绰绰。
她心里浮起一股凄凉，黯然神伤。
这样平静的她，鬿风有些不习惯。
初见时，她就像是生了利爪的小野猫，一言不合就把人脸给挠花的那种。
可如今她似乎把利爪都收了起来，身上的戾气与对外人的预防都减轻了不少。
原本是明媚恣意，天真无忧的小女人，却生生被折了羽翼跌入泥淖之中。
鬿风心里不禁一阵唏嘘。
月色清明，落在他们肩上，清辉袭人而人不知，各自都怀有心思。
两人走了一段路，经过一个宵夜摊子，热气徐徐如烟，香味四散。云初醒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鬿风轻声一笑：“出来这么久，都不知道吃工具的？”
云初醒咬牙：“关你什么事？”
她似乎今天心情不是很好，鬿风也不再逗她，只说：“吃点工具再回去吧。”
云初醒想了想，现在回去还得让人做又要等上一些功夫，这么麻烦虽然照旧要在这儿解决了。
老板很快端来一碗馄饨，云初醒没吃过馄饨，只是闻着觉得香。
她拿小勺子盛起一个，馄饨边上薄薄的皮耷拉下来，她咬上吸溜的一口就把馄饨吞进嘴里。
不到一瞬她就哇地一下吐出来，她也顾不上什么体面了，张着嘴伸出舌头。她甩着两手扇风，似乎这样被烫到的舌头就能到缓解。
鬿风睁着一双大眼看她，貌似，小狗狗在觉得热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他被这窘样逗笑了，不知道是笑她吃的太心急，照旧因为她吐着舌头的样子，让他联想到了吐着长舌头哈哈喘息的小狗。
“你吃这么急做什么？我又不跟你抢。”
云初醒心里突然生起一股急躁，勺子扔进碗里，“不吃了！”
说着她起身便走，鬿风赶忙付了钱跟上去。
“你今天怎么也这么急躁？”
云初醒一脸狐疑地看着他：也？
鬿风转移了视线，他仰头看着上空，突然道：“你看这个月亮多圆，像不像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晚上。”
云初醒一张小脸登时黑得像碳，一提到这个她就来气。
他们初见是在一个夜不咋黑风不咋高的晚上，那天晚上的月亮圆得就像画上去的。
否则她也不会发现自己辛辛苦苦潜入临烟阁盗出来的山河四景图，居然酿成了宽衣解带美人图。
临烟阁是什么地方，那是坞什王庭修建，专门典藏各国珍奇之物的特殊之地。
那地方守卫森严，各处都有重兵扼守，别说狗洞了，老鼠打的洞连蟑螂都钻不进去。
除了坞什国君，其他人都不能随意进出。
也就仅她有这个本事，能潜进临烟阁偷取宝物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只是没承想，刚一出来就被人给偷换了。
就是鬿风这货，拿着真正的山河四景图在她面前嘚瑟：“小丫头，请哥哥我喝顿酒，就把图给你。”
云初醒二话不说，就地就把他揍得稀里哗啦，一塌糊涂。
最后，她把山河四景图从他手中夺了回来，把那副春景乍泄，艳俗露骨的画扔在他脸上。
“你自己慢慢看吧。”
她扔下这么一句就走了，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她自己不感兴趣不代表别人不感兴趣啊。
最终，这幅美人图以高价在何楼卖了出去。
可任凭她怎么也想不到，这竟是一个恶性开端。
今后这货便死皮赖脸地缠上了她，阴魂不散。
“来玄月城，哥哥我罩着你！”
云初醒：罩你大爷！
“来玄月城，你一定是暗市最厉害的探手！”
云初醒：你可以滚么？
“大爷！我叫你大爷，来......”
云初醒：滚！
“只要你来玄月城加入我暗市，一定帮你找到血珀王冠。”
云初醒：成交！
事实上，云初醒并没有加入暗市，只是偶尔会帮他偷取一些他那些窝囊探手拿不到的工具。
但整个暗市都没想到，他们杀伐坚决，狂傲粗狠的鬿爷，竟会为了一个小丫头片子低声下气，随处迁就。
真是令人大开眼见。
“还别说，那副春闺美人图就这么被你卖了，另有点可惜。”鬿风望着天上明月叹息。
云初醒鄙夷地看他一眼：“赝品有什么好可惜的。”
鬿风闻言马上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行思议：“你看出来了？”
云初醒幽幽地扫他一眼，没说话。但在心里她已经在狠狠地藐视他了。
她可是神出鬼没的神盗，什么工具没见过，她也算是阅宝无数好么？怎么可能一幅画的真假都看不出来。
“可以啊你，”鬿风不禁由衷赞道：“我当初都差点受骗已往了。”
这幅图是仿的，但也是出自名家之手啊，拿到市面上绝大多数人都是辨不出真假的。
否则云初醒也不能以高价卖出去，除非那人是真的瞎。
鬿风：咳咳，先岂论名家为何会仿这种伤风败俗之物，也许......是因为穷？